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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的东西:“子重,这是昨日一位登州的小将军去我府上递给我的东西。”
曾铣不同于曹察一直是个文官,这位颇有些军事才能,而且最大的爱好就是打仗,从辽东开始就立下了战功无数,此时见到这东西比之曹察更加了解奏疏的宝贵之处。
看完之后立刻就细细的同曹察打听起戚继光此人,曹察隐去了戚继光送银子之事将昨日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与了他。
两人看到这东西都一个反应——十分受触动,但都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的顾虑同戚继光相同。这东西曾铣递不合适,曹察递比他强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合适。
曹察想了一整夜,若是没有办法也不会找上了曾铣,犹豫了一下对愁眉不展的曾铣说道:“子重,那位戚将军曾告诉我,这份奏疏他早已往兵部递过一份,可惜无人问津。”
曾铣也是当了十几年官的老油子了,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从别人手上接来这东西逃不开同地方将领私相授受的罪名,但从兵部拿到这东西就是正常程序了。
戚继光早想到了此事,他自己不能主动出现在曾铣府上,但借由曹察一个礼部郎中之手却是可为的。他并不知道曹察同曾铣关系如何,知道他们是同年进士之后不过是赌一把而已,他觉得曹察身为外戚却能得进礼部,想来应当不是什么蠢货,只要他与曾铣相熟事情就应该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去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戚继光运气不错,事情往他设想的最好的方向发展。曾铣一到点就赶往了兵部,让人将这些日子得到的奏疏全部递到了自己案前,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翻阅,终于找到戚继光被压在下面毫无翻阅痕迹的奏疏,亲自递给了尚书。
这位手中是有兵权的,兵部尚书毛伯温也就卖了他一个人情,将奏疏递往了内阁,夏言今日一看到二话不说就让人将东西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这东西是经了曾铣、毛伯温和夏言三人之手交到皇上手中的,这三人自然都毫无异议的支持增加沿海边防抵御倭寇之事,但另一些人却不赞同。
原因也简单,朝廷现在还同鞑靼在干仗呢,两边同时进行哪里吃得消。而且这事也不是他们几个就能说了算的,户部那边什么情况,沿海各地中这里只有登州一处的情况,其他地方呢,怎么知道戚继光不是在谎报军情呢?
一事之间一堆人吵做了一团,朱厚熜脸色越来越黑,最后草草的说了一句:“明日召集六部所有人再来商议,你们现在都回家写份奏疏明日交上来由朕查阅。”
说罢便拂袖而去。
他到仁寿宫的时候都晚上八.九点了,曹洛莹看他心情不虞的样子,在一旁都急死了,到底怎么跟他吹枕边风啊,她都跟他同床共枕近十年了还没点上这个技能点啊。
伺候着他换了衣服净了手,曹洛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上用膳了吗?”说罢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都几点了,这不是废话吗。
结果朱厚熜摇了摇头:“还没呢,你不说我都忘了。”
这下轮到曹洛莹吃惊了,她与他相处久了也知道这位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金贵,今天居然没用晚膳?这对他来说可是不利于养身的。
也算是找到了谈话的突破口,曹洛莹连忙吩咐下去让人去膳房叫膳。
朱厚熜早就气饱了,但是曹洛莹对他的了解没错,这位惜命,一顿饭不吃对他来说还是很严重的,因此没有拦她,东西上来了之后勉强自己喝了碗芦芽汤,还用了小半碗包儿饭。曹洛莹也陪着他用了些汤。
等着东西都撤下去之后,曹洛莹绣着帕子时不时的看看正在写字消食的皇上犹豫着怎么开口。结果没等她说什么话,两个孩子就蹬蹬跑来卖队友了。
一唱一和的跟他们爹告状,今天母后身体不适还不叫太医!
朱厚熜看了曹洛莹一眼,没在孩子们面前训她。跟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哄下去了。这才走到曹洛莹身边冷声问道:“你怎么回事?”话显得有些生硬,他还是将自己在国事上的气闷给带回来了。
曹洛莹还真没被他这样对待过,觉得他这肯定是下午的气还没消呢,跟自己关系不大。她觉得现在刚好是个机会,就将手上的绣活儿放到了一边,跪下朝他行了个大礼:“今日不慎看到了皇上的奏疏,请皇上责罚。”
曹洛莹跪在地上半响没有听到声音,心渐渐沉到了谷底。觉得自己还是好日子过久了,可能有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太过托大了。心中思绪万千,脊背却渐渐的伏了下去,一副完全臣服的样子。
朱厚熜心情不好,听闻此话幽幽的看了她半响,一时之间想拂袖而去,又想轰她出去好好跪一晚上反省反省,因为她柔顺的伏跪在自己身前,朱厚熜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能从她僵硬的身子推断出来这会儿曹洛莹心中必定忐忑难安。想到刚刚孩子们的稚言稚语“母后今天一直不舒服”、“母后脸色好白,却不去叫太医”、“母后都没有用完膳”……朱厚熜冷漠的看了她许久最终开口道:“起来吧。”
曹洛莹好久没这么跪过,抬头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发现看不出什么才低头要起来,因为腿有些麻向前载了一下。
朱厚熜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的迅速起身扶住了她,皱眉训斥:“怎么这么不小心,起个身都能差点将自己摔了。”
曹洛莹头埋在他胸前,闷闷的说道:“腿麻了。”
朱厚熜没多做思考就“出手相救”了是有些恼火的,原本想要放开她的手,现在被她这么一说还真不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不管,于是冷着脸给她来了个公主抱,要将她放到床上去。
曹洛莹一直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不敢看他,就怕他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腿有些麻是真的,一开始有点不稳也是真的,但站不住刚好朝前面的他倒去,是曹洛莹情急之下脑袋发热试出来的昏招。这招数这么老套,她现在就怕他发现了,因此这会儿老老实实的由着他处置。
好在皇上没有拿她怎么样,被他抱起,曹洛莹脸有些红,却多了些许安心,看着样子皇上应当不会将她拖出去办了。
朱厚熜将她放到了床上,结果曹洛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握的死紧就是不松。朱厚熜盯着她问道:“这又是做什么?”
曹洛莹摇摇头不说话,更加过分的朝他身上黏,两个胳膊收的紧紧的。
朱厚熜简直要被她给气乐了,拍了她一巴掌:“快别耍赖了,松手。”
曹洛莹咬咬牙:“我不,我要撒手了你就该走了。”
朱厚熜挑眉:“这会儿你脑子倒是挺清楚的。那怎么还敢大胆的看我奏疏的。”
曹洛莹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您发脾气将奏疏扔到我面前了,我一低头不小心看到了几个字就马上闭眼了,不是故意的。”
朱厚熜懒得跟她纠缠,干脆也躺倒床上了,拍了拍她勒着自己脖子的手:“快松开,朕不走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留人的方法。”
虽然氛围不对,但曹洛莹听到这话还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朱厚熜看她那样,想训斥两句,却被她带的也笑了出来:“快松开,再不松开朕就喊人进来把你拖出去。”
曹洛莹听罢笑的更欢了,一瞬间出戏想回他一句“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不过没那么傻,就一个人偷着乐了。
朱厚熜被她笑的莫名其妙,直接一巴掌拍到她pp上,粗着嗓门训道:“还没找你算账呢。说,你都看见什么了。”
曹洛莹听了这话收拾了自己满脸的笑容瞬间认真起来:“看见‘倭寇来犯’四个字了。”
朱厚熜听罢之后闭眼靠在床上沉默了半响才开口:“朕没记错的话你是从福建过来的吧?”
曹洛莹点了点头:“难为皇上还记着这些小事。”
朱厚熜像是想了许久才又问道:“你知道倭寇的事吗?”
曹洛莹差点头脑发热一股脑的跟他说打去倭人老家的事了,所幸提醒吊胆一整晚还有些理智,想了又想才斟酌着开口:“此等国家大事我不过一介妇人怎能随意开口。”说完看了一眼他,他一副等着自己说下文的样子,曹洛莹便又继续:“幼时在家中常常见到父亲为倭寇之事愁眉苦脸的,听说那些倭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一片生灵涂汰。”说道后来还是没忍住声音有些愤愤的。
朱厚熜把玩着自己的玉佩,听她说罢之后问道:“你对他们不喜?”
“何止不喜?”曹洛莹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太过激动了一些,又低下了头闷闷的说道:“皇上可以招招那些在福建任过职的大人们问问的。”
朱厚熜之前确实很少关注沿海一带,心思都放在北面的鞑靼和瓦刺上面了,此次看见戚继光的奏疏他是十分震怒的,今日一些人的意见也说道他心里去了,戚继光所说不过是登州一地的情况罢了,因此才会想着问问曹洛莹她所处的福建的情况,听闻那边倭患之事也十分严重,正在想要不要派个钦差去瞧瞧呢,听到她这个提议也觉得可以一试。
于是连声吩咐黄锦:“派人去给陆炳传令,明日一早朕就要看到现在京城里所有曾在福建、浙江、山东、辽东四地为官的人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