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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去左右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然而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没受伤吧?这么多血。”
“没有,都是沈云开吐出来的血。”厉从善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声儿,一会儿再把他爸妈给吓坏了。”看路绵注意力被转移了,自己一手偷偷背到身后,袖口往下蹭了蹭,遮住小臂上一道浅浅淡淡还泛着白的疤痕。
又过了一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语气略微有些沉重地说:“暂时是救回来了,但还没度过危险期,先进icu监护吧,你们谁是患者的亲属?”
沈父和沈母上去围住医生,“我是他妈妈”“我是他爸”。
医生说:“病人目前已经恢复了意识,护士会带你们进去看他,但是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一天只能进一次。你们商量一下,等会儿谁先进。”
沈母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立马抢着说:“我,我先进去。”
接着医生又说了些有关病情的话,最后交代了护士几句,转身快速地走了。
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处。医院里每分钟都上演着生死交替,医生们只有绷紧神经加快步伐,拼尽全力与时间赛跑,才有可能挽回更多人的性命。
在讲清楚进入icu的一些要紧事项后,护士领着沈母去换无菌装备。
其他人等在门口,这里没有说话声,偶尔响起的只有匆匆的脚步声,混杂着不知道是病人还是家属压抑的痛苦的低声抽泣。路玥两眼空洞,表情呆滞地坐在凳子上,路啸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支撑下去力量。
沈父抱着头沉默半晌,突然站起来往楼梯间走,“我去抽根烟。”
路啸低声说:“少抽点。”
沈父胡乱点点头。
路绵第一次感受到何为人生苦短,毕竟“沈云开”是无辜的,她内心并不希望“他”出事,也无暇再去思考“他”的结局会给沈云开造成何种结果。转头看向厉从善,想同他交流两句,却发现他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脸上满是倦色。
“你怎么回事,看起来脸色很差。”路绵起了疑心,“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真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儿累。”厉从善睁眼看她,右眼黝黑的瞳仁旁似乎有一点猩红一闪而过,路绵一愣神,再仔细看去,又仍旧是那双能令她朝思暮想的眼。大概是看错了吧,路绵心想,转而就将这事抛诸脑后。
“反正他爸妈都到了,要不我们先回学校。”路绵提议。
厉从善是真觉得累,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了,除此之外还莫名口干舌燥,心底涌上来一阵阵的烦闷。对比种种症状,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则广告——要清心,喝静心。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哂然一笑,撇开乱入的画外音,斜靠着的身体慢慢站直。
路绵担忧地伸手去摸他额头,“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发烧,”厉从善抓住她的手掌,“去跟你爸说一声,我们先回学校,沈云开爸妈都在这儿了,现在也没我们什么事。”
“好。”
路啸看着手拉手的两人,别有幽愁暗恨生,“绵绵,明天爸爸会去学校找你,爸爸另外有话要跟你说。”他清楚现在不是教育女儿的最佳时机,更何况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他心里也不是不惭愧,也自觉没有教训女儿的资格。
路绵大喇喇与厉从善十指紧扣,义正言辞,“不用,你直接跟老师解释清楚就行,别耽误我上课。”
路啸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误入歧途的不良少女,苦口婆心地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早恋的危害性。”一顿,攻势调转向厉从善,“这个男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绵绵,否则我不介意去跟你的父母亲谈一谈。”
厉从善淡定且十分有礼貌地回答,“叔叔您好,我叫厉从善,跟绵绵是邻居。您要是有空,我们全家都很欢迎您去家中做客。”
路啸噎住,路绵住在哪个小区几幢几楼几室,他一时想不起来。
路绵一眼看穿他,冷笑一声,“得了吧,别拿你的双重标准丢人现眼了,有这闲工夫你还是多管管她吧。”朝死气沉沉的路玥努努嘴,“我们走了。”
厉从善不卑不亢微微颔首,“叔叔再见。”
路啸搜肠刮肚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眼睁睁看二人携手离开。
路绵与厉从善往电梯口走过去,恰好和从重症病房出来的沈母擦肩而过。
沈母声音尖利几近崩溃,路绵顺势听了一耳朵,她言语间大致意思是沈云开的情况很差,护士不让她在里边多待。“这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儿子,病得连自己在哪儿都不记得了,以为现在还在美国……老沈,老沈……”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厉从善把路绵推进去,“走了。”
路绵看他一眼,“怎么了这么着急?”
厉从善表情有点冷,“累,想回去休息。”
“早该喊你回去的,”路绵赶紧按下一层按钮,又体贴道:“你再忍一会儿,要不要我先把肩膀借你靠靠?”
“嗯——”厉从善闭上眼顺从地俯身靠在她肩头,“就靠一会儿。”
路绵略心疼地理了理他汗湿的额发,打趣道:“不用客气,靠一辈子也没关系。”
厉从善没有作答,将脸在她脖颈处埋得更深。
电梯门缓缓闭合,轿厢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