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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师爷是一年前招募过来的,从前那师爷,因为马家的事情被牵扯的太深,让县令厌烦,不仅剥去了师爷的名头,还一并治了罪。
如今这师爷便是接替从前那个师爷的位置,跟马家和毛十八那些人,没有半点利益牵扯。
师爷从县令方才的一番埋怨里,很快就察觉出县令真正的担忧和考量。
外人不清楚的事,师爷清楚。上回关于猪贩那事,望海县衙将此事上报了上去,当然,公文里面不可能会提及粱锦曦的名字,所有的功劳自然都在县令这块。
但是,云州那边却点名给了粱锦曦赏赐,这就让人寻思了。
当官的没有不贪的,但关键是要看对象。县令这回不惜跟夫人吵,哪里当真是一心爱民护民?更不可能是在意那个梁家,而是忌惮梁家是不是跟云州那边的贵人有牵涉?
他不便对县太爷的家事多加过问,只沉思了一刻,便道:“大人也莫再为这事跟夫人吵闹,影响感情。那二百两银子,再要送还回去,不仅牵强,还显得大人心虚气短。为今之计,不如从别处来,给予那粱锦曦极其一家补偿。且这份补偿,还必须是落在实处,且让他们真实受用才好。大人意下如何?”
县太爷思忖了下,点头道:“如此,也只能这般了!那这事,不能拖延,还要师爷多费心!”
……
茗山阁总号,大堂后面的雅室内,锦曦正一脸认真的听面前的管事们谈论酒楼近来的营业情况。
突然,门口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伙计。
“东家,掌柜,不好了,那几个吃霸王餐的又来了,我们跟他们说过了饭点,让夜里早些来,他们硬是不信,还赖着不走!”
“那个吃霸王餐的?该不会又是那个汤二爷吧?”胡掌事抢先问道。
“可不就是嘛,若是换做别的人,我们早让酒楼里的护院给撵出去了。”伙计道。
听到伙计的话,屋里先前还谈笑风声的诸多管事们,包括谢大掌柜在内,脸上都露出厌烦和头痛的神色。
“张管事,你是大堂管事,还是你出面去想法子打发了!实在不行,就让后厨给他们弄几个菜,不收钱就是!”谢大掌柜指了大堂的跑堂管事道。
“最好是说动他们离去最好,后厨也不敢给他们做菜,挑剔的要死,上回那事后厨们都给整怕了。”洪厨子在一旁愤慨道。
张管事总是挂着笑的脸上,一副苦水相,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锦曦将众人脸上的为难之色扫入眼底,不由诧异问谢大掌柜:“那汤二爷是何人?什么样的来头,竟然让谢大掌柜和诸位管事们如此犯难?”
谢大掌柜皱起眉头,道:“东家姑娘说笑了,老夫我混迹酒楼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但唯独这种身后有仰仗的市井无赖,最是让我头痛不已!”
“你是打不得骂不得,若是报官,也不能对他们带来什么有效的束缚,回头还要变本加厉的报复。”谢大掌柜道,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
这么说,当真就是县城里混黑的痞子过来吃霸王餐了?
“东家姑娘不晓得,那汤二爷跟一般的泼皮无赖不同,那厮狡诈阴险,睚眦必报。”账房王秀才站到锦曦身旁,跟锦曦将这汤二爷的事情三言两语全给抖了出来。
原来,这个汤二爷,是继马家兄弟后,在县城东街火速串起的新人王,当然,这个新人王是指新的泼皮无赖。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两个月来对茗山阁情有独钟,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三回过来蹭饭了。且每一回都是前呼后拥,要包厢,上酒菜,点歌姬,呼呼喝喝,每一回他过来都弄得乌烟瘴气。
汤二爷很狡诈,体现在他虽是泼皮无赖,却偏生摆出一副正经顾客的模样,不主动跟酒楼的护院起冲突,却是每次都能找到借口,让酒楼无法跟他收取银钱。
头一回,是从汤水里挑出两只环抱在一块的蟑螂来,找到厨房的洪管事和胡掌事,等着私了处置,不然,就拿两只蟑螂去昭告外面的其他顾客。
洪管事虽然惊诧不信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但是当场没有凭证反驳,只得郁闷的站在那里。而胡掌事为了息事宁人,只得退步,头一回就这样给汤二爷免了半单。
第二回,汤二爷带着一众兄弟来了,这回,又故技重施,从汤里挑出污物,欲再次讹诈。
岂料这回,后厨那块早有防备,当众破解了汤二爷的诡计。可是,汤二爷的手下的一个兄弟,却在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口吐白沫的昏厥过去。
“那厮便将这事栽赃到我们酒楼,说是我们为了上回的事寻仇报复,咋呼着硬是要拉谢大掌柜的去衙门口报官呢!东家姑娘你说说看,咱们这做酒楼的,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抹黑不是?”胡掌事愤愤然道。
“自打这第二回给他免了全单后,这厮就赖上我们酒楼了,第三回再来,老夫正准备跟他先礼后兵,我们酒楼养着的护院也不都是干摆着的,可谁曾想……唉!”谢大掌柜气得老脸涨红,都快说不下去了,但他还是无奈的告诉了锦曦。
“我的话才刚落音,那姓汤的便如数家珍的报出了我那对孪生闺女日常喜欢去的衣裳首饰铺子的名称,我家媳妇回娘家常走的路线,我家孙子启蒙的学堂,都摸得一清二楚!”
锦曦惊愕,这不就是摆明的赤果果的威胁和警告吗?
雅室外面的大堂,传来喧哗,锦曦看着雅室里谢大掌柜和其他那些管事们,一个个都不愿去招惹一身骚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咱们是开酒楼,不是慈善院,哪里容得这样的人胡闹!都随我出去瞧瞧!”锦曦说道,抬步朝着雅室门口而去,阿财和阿贵紧随其后。
后面的谢大掌柜震惊了一下,抬眼已经不见东家姑娘的身影,只瞧见雅室门口落下的玉石帘子在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大掌柜站起身,环视屋里其他管事们,洪厨子头一个起身,道:“我也去!还就不信被那样个无赖给讹上了!”
虽然过了晌午饭点,但是对于茗山阁这样的大酒楼而言,大堂里也并非冷冷清清。
舞台上照例有一对弹唱的父女在咿咿呀呀的演奏这一带的地方戏,下昼的这个时候,很多家境还算过得去的人,会在晌午饭后过来这里坐一坐。
花上几十文钱,就可以得到一壶好茶,一碟花生米,一碟杏仁,还能听上一段地方戏。
炎炎夏日,大堂四角会安置冰块。隆隆冷天,炭火盆子也是毫不吝啬。这里是冬暖夏凉,是消遣的好去处。
但是今日的这个时辰,大堂里面这些消遣的人,都没在台前等候,而是都或坐或站着朝门口附近的那张桌子的闹动处看去。
门口附近的那张桌子边,一个中年精瘦的男子,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一旁的凳子上。手里晃动着桌上的筷子筒,黝黑瘦削的脸庞上,一双很大的双眼皮的眼睛,正朝一旁站着打圆场的张管事翻着不屑的白眼。
不管张管事说什么,他都是报以一副刀枪不入无毒不侵的样子,只大声吆喝:“你们酒楼不是打开门做生意?老子来照顾你们生意,你就不能把老子往外推。别的都甭扯淡,赶紧上菜就是,老子耐心有限!”
“就是就是,赶紧上菜!”站在他身后的七八个跟班模样的人,起哄着喊道,一个个形容气质,无疑就是街上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小青年,半大小子也有。
张管事才刚刚动嘴,声音很快就被那些小年轻们的哗然给压下去了。好不容易逮住个空子陪着笑道:“汤二爷,您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来捧场,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自然是欢迎至极。可您这过了饭点的,来我们这大酒楼,啥都相不中,偏生只认定那一种,这不存心为难我们嘛?”
“放屁,这么大个酒楼,连碗馄炖都没有?干脆趁早关门滚蛋!少罗嗦,老子不差钱,赶紧给弄去!”汤二道,从怀里甩手拿出十文钱,摔在张管事的脸上,再次赢得身后的那群跟班的瞎起哄。
这边看热闹的其他顾客,表情各异。
张管事被摔了个脸皮躁红,其他的小伙计们都敢怒不敢言,因为汤二身后的那些小年轻们,一个个都不是善茬。而酒楼里的护院们,在没有得到管事的亲口吩咐前,也都缩着不上前。
汤二张口大笑,笑到一半,突然打住,目光直勾勾越过张管事,投向他和那群小伙计的身后。
只见一个青衣少女,正从后堂那边出来,款步朝这边而来。
豆蔻芳华,却是一身素雅。姿容虽算不得如何出众,眉眼却端是清秀可人。汤二是勾栏院的老手,眼见目染的都是那些艳丽奢靡,成熟到流油的风尘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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