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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头对二房也是一筹莫展,以前只要他狠狠一通训斥,梁愈林就会乖乖就范,而这回,他的号令失效了。
“老三,老四啊,要不,你们看看这样成不?你二哥二嫂那里,我再接着去说,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金家那边也正处在气火头上,这两日就不让你二哥他们过去了,不然还得打起来!”
“爹,你啥意思就直说,我们能做的,一定不推辞。”梁愈忠道。
“金家那边,这两日就要劳烦你们过去多跑几趟,看望那孩子,说些软气话,多少平息点那边人的火气。”老梁头对梁愈忠和梁愈洲商议道。
梁愈忠梁愈洲以及孙氏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变。“爹,金家那边的怒火,可不是我和三哥能平息的了的,怎么我们磨破了嘴皮子你还是听不进去呢,那得二哥二嫂带着柏小子亲自登门道歉,拿出该有的态度来才成!”梁愈洲郁闷道。
“这不你二哥二嫂那边,我再去说么,咱双管齐下,你们是亲兄弟,先做个代表,也好表明咱老梁家人的立场,不是那不敢担当责任的糊涂虫!”老梁头喝断梁愈洲。
锦曦忍不住翘起嘴角来,转过脸去有点想发笑。
“曦丫头,这里合计正经事,你笑什么?”老梁头气闷的问道。
锦曦止住笑,转过脸来,目光在老梁头和他身侧一脸苦闷的梁愈忠梁愈洲兄弟脸上掠过,道:“爷,有件事压在我心底好久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老梁头愣了下,道:“啥事?”
“我爹还有我四叔,是不是你和奶亲生的?”锦曦问道。
“怎么这么问?”老梁头一头雾水,梁愈忠和梁愈洲也是对锦曦的这个疑问摸不著头脑。知女莫若母,唯有孙氏瞬间就察觉到锦曦想要问的问题,当即朝着锦曦打眼色,想阻止她,但很不凑巧,锦曦已经早一步问出了口。
“同样都是爷奶亲生的,为何我爹和四叔的待遇,与二伯他们咋就这般天差地别呢?”锦曦轻笑着问道。
梁愈忠和梁愈洲怔住了,两个人都诧异的看着锦曦,但都很默契的没有打断锦曦的话,而是把目光投向炭火对面坐着的老梁头。
实不相瞒,对于自己是不是老梁头亲生的这个问题,这兄弟俩都没有存在疑问,因为两人的长相跟老梁头实在是如出一辙。但是,为何都是亲生儿子,待遇却这般天差地别,兄弟俩个心里都存有不解和疑问。
锦曦可算是把他们二人的心声给问了出来,当下,兄弟俩都把目光投向老梁头。
饭堂的门是关着的,屋外堆积着皑皑白雪,愈发呈现的屋里光线暗淡。炭火盆子里的火燃烧旺盛,火光映衬着老梁头的脸,烟杆子握在手中,他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曦丫头这话问的,让人寒心哪!”老梁头撩起眼皮子,目光在梁愈忠和梁愈洲脸上扫了一圈,耷拉下眼皮子沉声道。
梁愈忠和梁愈洲都垂下眼沉默不吭声,孙氏有点忐忑不安的悄悄捏了一下锦曦,想让她暂离开饭堂一会儿。不过,锦曦没有接受孙氏的好意。
“爷,我晓得我的话,寒到了你的心。可你有没想过,你的行为,也同样寒到了我爹,我四叔,还有我们这些人的心呢?”锦曦看着老梁头,沉声问道。
老梁头猛地抬眼看向火光对面的少女,清秀的面庞上,一双清澈的眼眸,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一种锋锐的,不容敷衍和忽略的光芒。
老梁头甚至有点不太敢跟锦曦直视,那目光移向一旁的梁愈忠,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吸了口气,伸出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掌,在梁愈忠和梁愈洲面前晃了晃。
道:“掌心掌背都是肉,亏了你们哪一个,爹心里都舍不得!可是,老三老四啊,你们两个打小就比你们哥哥要踏实,爹娘也更放心。许是这份放心,让你们觉着受到了忽视,唉!”老梁头没再往下说,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子,把布袋子交到梁愈忠的手上,道:“这里面有五两银子,你们拿去镇上置办些补品,以咱老梁家的名头给送去金家,剩下的,你们兄弟拿着,看看给自己和孩子们置办点东西吧!”
老梁头说完,背着手站起身,佝偻着背出了饭堂。
“爹,你再烤会火啊!”孙氏道。
“不了,我去前院看看胜小子去!”
“晌午饭就留下来吃吧,老四也留下来。”孙氏道。
“回头再说吧!”老梁头头也不回的道,摆摆手,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寒气从开合的屋门缝隙里扑进屋里,腿上感到一阵刺骨的沁凉之意,锦曦打了个哆嗦,往炭火的地方靠近了一点。
梁愈忠拿着手里的五两银子的小布袋子,看了眼梁愈洲,兄弟两个神情复杂又纠结。
“算了,这钱咱爹都拿出来了,是铁定不会收回去的!”梁愈洲道。
“我爷也只有为了大伯和二伯,才会这样痛快的拿出体积银子来!唉,爹,四叔,你们就别跟这纠结了,干脆就拿着吧。这钱是爷拿出来,托付你们帮二伯跑路办事的。你们若是不接,爷心里不踏实。至于剩下的那些,你们若是想拿就拿着,不忍心拿就还给爷,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为金家置办补品时,那些花销最好让铺子的掌柜给写出一张详细的购货清单,回头跟爷那也好清晰明朗!”锦曦道。
孙氏轻轻拽了拽锦曦,道:“曦儿,莫要这样议论你爷,他是长辈!长辈是用来孝敬的。”
“我是实话实说。”锦曦道。没错,长辈确实需要孝敬,但是也要区事分人,不能盲目孝顺,那就叫愚孝。愚孝是最不可取的,害人误己,两边都不得好。
……
不止老梁头和梁愈洲没能在锦曦家留吃晌午饭,就是孙氏和锦曦她们,也都没顾得上吃晌午饭。
因为,很快,梁礼青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了锦曦家,带来金家人和梁愈林大打出手的消息。
“金水龙的三叔和四叔,来到二叔家讨说法,二叔和二婶不止不让人进门,还让那几个小厮拿扫帚把人往外赶,两边的人就在西夹巷里打起来了。”
“挨千刀的畜生,枉费我们这样为他打算!他到底依仗的是啥呀!回头再伤到了金家人,真要吃不了兜着走!”老梁头气得跺脚,火烧眉毛的朝着村子的方向去了。
地上全是没有融化的积雪,踩在上面吱嘎吱嘎声,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半天爬不起来。
梁愈忠和粱礼胜实在看不下去,赶紧追在后面去了。蔡金山本来想带上家里的四个长工过去,被锦曦拦住。
“我爹过去又不是打架,不需要多加人手。”要是金家那边瞧见梁愈忠这边也气势汹汹带着一堆人过来,指不定还得把锦曦家给误会进去呢。
锦曦不准孙氏过去,自己则带着阿财阿旺也跟在后面进了村子。
冰天雪地的天气,抵挡不住村民们瞧热闹的澎湃热情,村里除了那些卧病在床的人,几乎是万人空巷啊。因为人都聚集到了老梁家这边的青石板巷子里面。
男人的吵嚷声,妇人的哭骂声,周围村民们各持己见的议论声,嘈杂如流水般从四面八方响起。
锦曦带着阿财阿旺从人群中挤进去的时候,扭打在一块的两拨人,已经被分开了。就像拳击场上的对手,各自身前都围着一圈人。不过拳击场上的人是在鼓励和关怀,而梁愈林和金家老三老四的身前围着的人,却都是在呱唧呱唧的训斥。
金家老二赶过来,正跟那训斥金家老三和老四。梁愈林这边,梁愈林被梁愈忠和梁愈洲从后面押住,老梁头手指戳在梁愈林的额头上,骂得一张老脸发黑。
金家老二和老三脸上有几道抓痕,显然是出自杨氏的手笔。锦曦目光转到这边的梁愈林身上,这一看,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
梁愈林的两只眼睛,都被打成熊猫眼了,眼眶周围那一圈,全部肿了起来,眉角的地方还破了皮。
杨氏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指天骂地,身上全是雪,还有粘上的泥巴印子和枯树叶子。两个同样发髻松散的乳娘跟在一旁劝着。
梁愈林被梁愈忠和梁愈洲从后面押着膀子,但还在挣扎着叫骂,还要冲上去跟金家的厮打,口里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得理更不饶人。周围听到的人,但凡心中有点辨别是非标准的,都不觉大为摇头。
“畜生,闭上你的狗嘴!你再这样执迷不悟,老子这就打死你落个干净!”老梁头话落果真扬起一巴掌,打在梁愈林的脸上。
好家伙,这一打真是用了真功夫,一巴掌下去,梁愈林的鼻血猛地喷了出来。眨眼功夫下巴,喉咙,胸口,全红了。
边上的人都惊得忘记了议论,金家的人也都看过来,梁愈忠和梁愈洲傻眼了,老梁头震住了,梁愈林自己被打懵了,杨氏愤怒了,锦曦短暂的震惊后,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