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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冷笑,对众人道:“这黑铁盒子,还是当初我去县城,huā了八十文的大价钱,专门给爷买的。呵,没想到今日倒派上大用场了!”
梁愈忠握着拳头站在原地,抬眼跟桌上的老梁头对视,老梁头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愧色。
他反而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扭过脸去,目光冷飕飕的瞪着坐在那边轮椅上的文鼎,嗤笑道:“臭小子,自己都是个站不起来的废人,还学人护人,哼哼,鞭子抽的不错嘛,可还是个废人!”
“爷,你几十年的素养,都活到谁肚子里去了?是狗肚子么?”锦曦冷喝道。
当着矮人不说短话,老梁头一辈子行事稳妥顾大局,今日正是彻彻底底的颠覆了。因为他是梁愈忠的爹,所以即便他刚才砸了自己,锦曦也不会出粗话。
但是,老梁头却不该当着文鼎的面,这样揭人伤疤。她还欲再狠狠刮他几句,文鼎抬手制止了她。
“多谢老爷子夸赞。没错,我的腿是废了,但我的心却没废。不像老爷子你,看见别人家日子过起来,就妒忌不平衡,打砸上门。”文鼎一贯清冷的声音在堂屋里响起。
“张网的得鱼,拿斧的得柴火,梁三叔家能有今时今日,那是一家上下齐心协力,勤勉拼搏得来的。老爷子,腿废了不打紧,心若是残了,那就祸害大了!”文鼎面色冷沉如水,盯着老梁头,声音清淡幽冷的道。
老梁头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的眼睛在坐着的文鼎,和站着的锦曦身上,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遍。前者坐在那里,一副淡漠冷然,眼底含着淡淡的嘲讽和不屑。后者站在那里,如果目光又实质的话,只怕老梁头早已被锦曦的眼神给戳了个千疮百孔。
老梁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跺了两下脚。弄得堂屋里神经紧绷的众人,更加诡异惊愕。
“又是一个牙尖嘴利的,跟贱丫头是一路货色。瞧你们俩这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实在让老汉我恶心作呕!我呸,我们老梁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小辈来掺和,还是个都站不起身的废人,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老梁头道。
“老爷子,我也要告诉你,我的腿是废了,可我还有手,抽得一手好鞭子。我可不管是不是你们家事,我只认准一件,那就是有我在的地方,谁都别想碰她一根汗毛。”文鼎道。
“咋?会抽鞭子怎么了?你敢抽一个试试?这满屋子都是我的儿孙,你小子不要命就尽管来!”
文鼎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里面有一抹危险的气息一闪而过,快到没有谁人察觉到,但是站在他身侧的锦曦,却看到了。
锦曦心里一动,只听到文鼎冷笑一声,还没见他怎么动作,便见一条黑练自手掌中飞出,直袭向那边的八仙桌。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文鼎手里的黑色乌金软鞭勾住其中一条桌腿,他手腕一转,用力一拽,只听到嘎嘣一声裂鸣,那条桌子腿就给卸了下来。
八仙桌失去平衡,轰的一声坍塌下来,幸好练家子的蔡庆阳反应及时,跃上前去捞住了老梁头,老梁头狠狠踉跄了好几下,才终于扶着蔡庆阳站稳了脚。蔡庆阳立马就松开手,退到一旁,留下老梁头站在原地望着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八仙桌直喘粗气。
梁愈忠和梁愈洲他们一个个看傻了眼,谁都没有料到,那么牢固的一张八仙桌,就这样轻松的被一鞭子给摧毁了。
“老爷子,我这乌金软鞭可不是吃素的。”文鼎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漫不经心的收回软鞭,一圈圈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今日的他,穿着一件紫色的袍子,双肩和手腕袖口的地方,用白色的金线挑着云纹。
面容冷峻,眉眼犀利,声音低沉,言辞强硬,态度冷冽。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握拳大吼,甚至只是漫不经心的带着一点点冷笑,也只是轻轻挥出的一鞭子杀鸡儆猴。
但是,从小就在生死堆里打滚着过来的他,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带给人从骨子深处的威慑和恐惧。
尤其是那一身云纹紫袍,越发呈现出他的清冷矜贵,让人突然间就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惊艳震慑的冲动。
屋子里的人都静默了下来,孙氏也忘了哭泣,一眨不眨的看着文鼎,虽然心里感激他的救场和震场,但是已经习惯了文鼎温和谦谨的孙氏他们,这会子都觉得有点陌生有点仰望了。
老梁头也是如此,他站在那里,张大着嘴巴重新审视文鼎,老脸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老三家住着方掌柜养病的外甥,这件事,金鸡山村的人都知道,老梁头也是知道的。
他前些时日在村里行走,少不得听到些人背后嚼文鼎和锦曦的闲话,老梁头还嗤之以鼻,觉得那不可能。
不是因为老梁头对自己孙女人品的信任,而是他压根就不觉得方掌柜的外甥会那么没眼光,去看上一个乡下丫头。但是如今,老梁头看到文鼎竟然能为了维护锦曦,不顾一切,老梁头相信了村人的嚼头,这个贱丫头果真是有点手段!
“一对狗男女,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老梁头忌惮文鼎的鞭子,只敢在心里咬出这句狠话,然后一咬舌头,让自己嘴角沁出一丝血。
“啊,爷的嘴里淌血了!”梁礼胜大惊道,赶紧朝老梁头这边冲来,老梁头眼皮一翻白,拽住梁礼胜的手顺势就晕了过去……
人群各自散开后,锦曦直接推着木轮椅,送文鼎回了西厢房。
很快,闻讯赶来的阿财和阿贵,就火急火燎的进了西厢房。刚一推开屋门,文鼎便喝令他们二人跪下。
阿财和阿贵没有丝毫迟疑,当场一撂衣裳下摆,就挺着着腰身跪了下来,倒把一旁正给文鼎调试茶汤的锦曦给吓了一跳。
“你们二人可知罪?”文鼎端坐在那里,冷声问道。
阿财皱了下眉头,双手抱拳,道:“属下失职,请少主降罪!”
文鼎凤眼微微眯起,脸上冷峻之色更甚。
锦曦瞧见这一幕,立时明白过来所为何了。虽然锦曦还是对文鼎的出身不清楚,但是,从他的身手,行事作风,以及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护卫,以及他凶残的对手沧云。
锦曦不难猜测,文鼎治下必定是规矩森明,说一不二的,可不得让他惩罚了阿财阿贵。
锦曦走过去将茶汤放在文鼎的手里,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阿财阿贵两人,对文鼎抿嘴一笑。
道:“文大哥,今日的事,你莫怪罪他们俩。因为今日一早,我便将他们二人给派去了三里地外的柳家塘办事。他们又不是千里眼和顺风耳,算不得失职。以前他们跟在我身边,一直都是尽忠职守,从未有疏忽的!”
文鼎看了眼锦曦,又看了眼跪在前面的阿财两人,沉默了下,然后摆摆手,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不追究了。
阿财和阿贵跪地磕头,后背也是惊出了一身的汗,少主治下严谨,从来都是奖赏分明。如今日这样的情况,要是搁在军中,必定是难逃一顿惩罚。幸好有小姐出面求情,阿财感激的看了眼锦曦。
锦曦正跟文鼎那揭开茶碗的盖子,脸上挂着乖巧的浅笑。
阿财不由垂下眼,欲退身出屋,突然,被锦曦喊住。
“小姐有何吩咐?”他躬身问道。
“你们俩忙碌了大半日,必定是粒米未沾。灶房里大锅里里,我给你们扣了饭菜,赶紧去添把柴火热一灶再吃!”锦曦转首,脸上带着一贯面对他们时,那种亲和的笑意。
阿财微微一愣,目光在锦曦的笑脸上多停了一瞬,顿时,就有一道寒芒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他不能看也知道,那道带着警告意味的寒芒是来自何处。
此刻,文鼎已经敛眉轻轻吃茶,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等到阿财和阿贵离开屋子,文鼎这才放下茶碗,眼底含笑的询问起柳家塘的事情来。
锦曦正跟床边,为他铺床,闻言头也不回,嘴里却像倒豆子似的说起柳家塘的由来。
“柳家塘是据此三里地外,东面山脚下的一处水塘。听说起初是柳家村的人挖的,目的是为了引附近河流里的水过来储存,好方便灌溉。后来金鸡山村用一块山头,跟柳家村换了柳家塘。”
“你派他们去柳家塘做什么?”文鼎又问,目光追着锦曦的身影看,从来没发现过,原来铺床叠被也是这么生动好看的事情啊。
“我跟我爹合计,打算明年承包一块池塘,试试养鱼呢!咱村里这口大池塘,大家伙都在里面浆洗,夏日里男人和小子们都在里面洗澡,很是不好用。柳家塘那块位置不错,我挺相中的,就先让他们两个过去好好勘察下附近的地形和环境。”锦曦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