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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于此,他的身体不觉震颤了一些,转而赶紧低声念了句佛,然而心中却并未如同从前一般恢复得敞亮平静,反而如同被隔断了外头阳光的屋子一般,即使外头笼罩着光明,内心也始终隐匿在一片难辨的晦暗中,始终未能从中窥得希望的光芒。
慧能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来,闭上了双眼,好似将自己的心脏沉入到了一片毫无止境的深海之中。
黑暗好似他的母亲,可以包容一切。他只要这般安安静静地蜷在怀中,便能够如同胎儿躲在母亲的肚子里头,永远不会受到来自于外界的任何打扰。他就这般闭着眼睛,便永远都窥见不了艰险风雨。
这样的感觉无疑是让自小就离家,被送去寺庙修行的他心底所隐隐渴望而幻想着的东西,忍不住便已经一点点地收拢起手臂来,将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缩小成一个茧,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得到最为安稳的环境。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事实上,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未曾在真正意义之上救赎过谁。枝娘从来都不是需要自己拯救的角色,虽然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事情,然而每每见到她,她却总是活泼灵巧、快乐积极的,好似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花。
如果严格意义上算起来,反而是她救赎了自己。
她像是自己生命中一个从未算到的意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闯入了自己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将自己原有的计划打乱得一团糟,却还是那副毫无愧疚之心的模样。更为意外的是,他发觉一向恪守规矩、严谨自制的自己,却始终未曾厌恶过这种感觉,反而随着时日推移,渐渐的已经习惯了被她所主宰的生活。
这样的想法对于他的清修来说自然是无比危险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段时间来他已然刻意地规避与她的相见。虽然知道这样的方式不过是徒劳,因而她的音容笑貌早已经清晰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又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够掩盖掉的,再者说,他的这般表现,反而更似是欲盖弥彰。
怎么办……他阖闭微敛着的眉目有稍稍的收缩,使得那宝相庄严的半边侧脸上也出现了几分非同寻常的波澜。
而他未曾察觉到的是,门外一片艳丽的裙幅就此扫过,在间隙中掠过一抹绯色。然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未曾留下任何痕迹,也未曾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还不如一片落叶轻轻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待得沉溺幻想世界的他冥冥之中似乎发觉出什么,重新抬起眼来是,那里已经重新恢复了一片空空荡荡,隐约可以嗅得空气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弥漫起了花香的味道,让人不用看也能想起开得大片大片的夹竹桃,正在人的眼前肆意绽放着,好似从来都不曾凋谢。
慧能有些失神地看着那里,心中总隐隐察觉出几分古怪,然而碍于眼前什么都没有,最终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边望向旁边搁置的经书。在指间接触到经文的以上啊,他迫使自己马上冷静下来,随即拿过方才慧安留下的经书,强打精神地开始逐字逐句地翻译了起来。
他是寺中的大弟子,师父的得意门徒,师弟们的大师兄,是所有人眼中以后最有希望继承住持位子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一时半会所遇到的苦难就退缩?今天没有人理解他不要紧,未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一直所坚持着的东西是有意义的。
而枝娘,如今便是他所寄托希望的其中一人。
想到这里,他这才觉得精神稍稍振作了一些,随即扫了一眼跟前的经文,重新埋头开始工作了起来。
虽然慧安来求助的原因十有**是因为想要不劳而获,然而他手上拿着的那本佛经也的的确确有所难度,除却要修补破损的残页,根据前后推测出其中缺失了什么字后,再在译本中补上去。虽然不过是短短的几页经文,然而却也这般折腾了他一个下午的时光。
待译完最后一个字以后,他这才终于颇有些如释重负地长呼了一口气,自座下的蒲团上直起身子来,看着跟前翻译好,又整整齐齐地誊抄在洒金纸页上的经文,唇角一点点地勾出了个漂亮的弧度,显然对于自己的翻译很是满意。
恰在此时,腹中“咕嘟”地叫了一声,在早已经重新恢复一片寂静的房间中显得尤为清晰。
他微微一愣,随即以拳头抵住了几次饥肠辘辘的腹部,这才突然间想到:自己原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了。
连续的工作早已经让他感觉疲累不堪,更何况总有不同的人前来扰乱自己的心思,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提前完成指标,他已然觉得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佛门弟子讲究过午不食,如今已经到了晚上,自然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若要等下一顿,也至少要等到第二天早上以后才能行。慧能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竟不由自主地思量起枝娘来。
不知道她是否又在佛寺外头守了一天?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冷淡,起码要将事情跟她说清楚后再疏远她?当她察觉到自己鲜明的察觉后,会不会感觉伤心……糟糕,怎么又想起这个人来了。
慧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一边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一面从蒲团之上站起身来,这才觉得四肢早已经因为长时间久坐而僵硬酸麻了。他正弯腰揉着僵疼的小腿时,眼角的余光陡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引得他稍稍一惊,颇有些敏感地朝着那个方向抬起了眼来。
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谁,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推进着他继续往前一步,一把拉开的房门。
门外意外的,没有动静,没有声息,好似自己方才感觉到的那点意外尽数出自于幻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