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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唐夜霜再度发了声，语调有些古怪，“花妖？”
她此前所生活在什么都可以以科学技术来解释的21世纪中，虽然并非无神论主义者，也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有超自然的存在。在那青鹭出世以后，她其实便已经准备好了当面瞧见着玩意儿的准备。然而如今在眼睁睁地看到一只妖精陡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她难免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更何况，跟前的人此前还与自己有过一次合作。如今算起来，自己上回在夹竹桃林中遇到的那阵风险，十有**便与跟前这位一脸天真纯良的妖精脱不了干系。
那头的枝娘却是撇了撇嘴，率先扬声抗议道，语调却依旧是娇滴滴的，“哎呀，怎么一开口就是妖啊精啊的，好难听，还是唤我‘枝娘’好听些，王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不理会她娇声的辩驳，唐夜霜的脸色愈发黑，一字一字从咬得死紧的齿间蹦出，“所以……秀女？”
所有入宫的秀女名字身份都是记录在册的，自然面前的花枝娘也不例外。可是若此前便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妖精，又是如何这般堂而皇之地借用了原先那位秀女的身份？其中必然有一个生命已然消亡了个干净，才能够让眼前的妖精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唐夜霜的容色不觉冷了冷，望向跟前人的目光里头也添了几分凌厉，指尖摁在腕间镯子的机关之上，已经摆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姿态。
那头的枝娘稍微愣了愣，歪头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转而对着面前明显一身警惕的唐夜霜笑得很是甜美，好似发觉不出她的敌意一般，只举重若轻一般地回道，“哦，那自然是借了别人的身体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愣了一愣，而后马上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借用的这孩子可是自然死亡的，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我可做不出来那些个杀人夺魂的事情。”
眼前人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唐夜霜自然也不敢这般掉以轻心，只是眯了眯眼睛，没有回话。
身边的楚月倒是在这个时候悠悠转转地开了口，面色好似已然司空见惯了一般，并不如唐夜霜那般大惊小怪，“果然，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所有的妖精都需要回归一段时间本体的形态，好吸取日月的灵气，好让自己日后能够成功维持形态。不过一个修行不过百年的小妖精，居然能够这样快地化为人形，倒是让人佩服。”
一句话中略有顿挫，似乎意有所指。
枝娘转过视线望着他，显然是发现了他语气中的怀疑，却也并不慌忙，只是趁着他眯着新月一般的眼睛一笑，很是动人，一边已经轻描淡写地掠过了他方才的话题，只状若天真地反唇相讥道，“你不过就是个凡人，居然能够一眼看出来我有几年道行？看来你也不算是个简单人物嘛。”
楚月摇开手中标志性的的铁骨折扇，一晃一悠地扇着风，语调也随着那扇底的风悠悠晃晃，带着几许轻佻，然而笑意却并攀升到眼角，“我不过便是一个比世人知道得多些的凡人而已。”
唐夜霜冷眼瞧着他身上明明裹着厚厚的狐裘，一边却仍在一晃一晃地摇着风，才刚兴味地一挑眉，便见得跟前的男人已经陡然容色一滞，转而“阿嚏”地打了一声大喷嚏。动静之大，惊得四周停落花枝的雀鸟陡然飞起，张开翅膀冲着外头扑棱棱地飞去，看起来很是壮观。
终于见得跟前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唐夜霜忍不住已经“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在那小心眼的家伙恨恨望过来的一瞬间又状若无事地转移开了视线去，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让那厮平日里总装腔作势！
楚月很是幽怨地望了唐夜霜一眼，这才回转过了视线来，看着跟前还在踢踹着地上小石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枝娘，似笑非笑地问道，“为了修炼早日完成，一己害死数条人命，这无论在哪一界儿中算起，都是一等一的死罪，这你可明白？”
一句话下来，好似只是在随意地提起一件事，也好似是在质问猜疑，让人总觉得有些摸不通透。然而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微微严肃起来，漫不经心的语调之中隐藏着十足的锋芒。分明是懒懒的姿态，然而却依旧可以让清晰地感受到凌厉的攻势。
唐夜霜的心中微微一跳，不免也有些震惊，在望了楚月一眼以后，又颇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了跟前那个看起来俨然是一副纯良无害模样的女子。
虽然她向来都知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然而任凭她如何看，也始终想象不出跟前的女子会是那样下毒手的妖精。更何况，她即使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也始终感受不到来自于她身上的戾气，着实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会是那样多惨案的罪魁祸首。
然而她一向对神鬼之事了解并算不上太多，故此时此刻也拿不出更好的证据来，见着楚月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只眯了眯眼睛，一时间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应该作何他想，只能在旁边观察着，暂时没有开口说话。
那头的枝娘听着他这么一句，不觉挑高了眉毛，笑吟吟的模样，却明显可以感受出有几分不悦，“虽然我是妖，然而也不是这般不入流的妖精，那些凡人的精气，我还看不上眼。您虽然要比普通凡人要厉害一些，然而可不要太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四处倒打一耙才是。”
被当面呛声，楚月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模样，那张狐狸面庞之上始终是不疾不徐地笑着的，让人无论如何也窥探不出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是否是倒打一耙，想必你自己应该是最为明白的，自然无需我这个凡人开口，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