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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宅院里,眼睛看得见的活儿就那么几样,这才半天,她就有黔驴技穷的挫败感出现了。陈光平的呼唤正合她意,当下让吴青接了水果点心,“多谢陈兄美意,只是我天生对酒过敏,半分不敢沾染,倒是行囊中背着不少京城景记出产的新茶,不如和陈兄饮茶论道。”
反正是两人一块谈天说地,陈光平也不计较是饮酒还是喝茶,听到是京城景记的新茶不禁挑了挑眉,看杨若兮的眼神又多了一丝热切:“景记新茶?杨贤弟倒是有人脉有办法!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景记可是开国侯府下的私产,这新茶听说在京城销售不到一月时间便风靡万千文人雅士,但因着新茶量少,要想购得景记的茶叶除了钱财之外还需要地位和文采。家父有三好,好渔、好茶、好酒,我在绵州听闻这景记夏茶的名头就想着给他捎上一些,可惜……”
可惜他堂堂新洲刺史家公子放在京城里什么都不算,而且此行是为着妻子家事,自然没有陈刺史的手书名帖在身,想要买到一斤夏茶那是难上加难,最后还只是在岳父祝寿的贺礼中发现了半斤,他匀到了二两,不曾想杨若兮随随便便都能拿出来待客,估计存货不少。
“可惜什么?”杨若兮倒是不知道景记的茶如此吃香,在她看来,这批夏茶虽然还算做得不错,但比起春茶和秋茶那可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看陈光平那叹息的模样不禁大方一笑:“我与陈兄相交一场,要是不嫌弃,待会儿我让小玉子给你包上半斤送与伯父,也是当小辈的小小心意。”
“真的?”陈光平这下子是真的惊住了,生怕杨若兮反悔似的,起身对她长揖一礼:“如此为兄就在此待家父给贤弟道谢了。”
杨若兮挥手招了在一边百无聊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玉瑾然:“小玉子,在船头摆上桌椅,去灶下借船家的小火炉一用。”
玉瑾然闻言直直的伸了手。
“做什么?”杨若兮看着面前带了薄茧的手掌修长白皙,略略有些妒忌。
“‘借’人家的东西不用付银子吗?”至少他每次同人“借”东西之时都会付上为数不少的银子,不然人家怎么痛快想借?其实今早他也想这么做的,可身上半分银子没有,自然就和灶下那老儿扯了皮。
“这个我来付。”陈光平因着玉瑾然俊俏的长相和杨若兮待他的纵容早已误会到了一边,此时刚刚得了杨若兮的好处,自然不可能看着她再破费银钱,一面说着一面就从袖中掏出了两块银角子,一大一小,合起来三两有余。
还没来得及伸手,玉瑾然便直接全都接了过去,“大的是我的辛苦钱,小的付给那老儿绰绰有余。”
玉瑾然颀长笔直的青色身影在舱门刚刚消失,杨若兮便忙不迭的对目瞪口呆的陈光平歉意道:“都是我家下人无状,惊扰了陈兄罢。”
陈光平捏了捏手掌,像是不敢相信还能有下人从自己手中夺银子,虽然,杨贤弟家的这个小厮看上去比主子还派头大。
看着吴青和陈光平家的小厮陈三布置好了桌椅,陈光平还在那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杨若兮忙邀请了陈光平起身,转换了话题:“方才陈兄说令尊‘好渔’是怎么回事?”
陈光平这才收敛了心神带着微微好笑的神情回道:“这‘渔’其实算是钓鱼!家父常说,人要心静才能思考;而静心最佳的莫过于写字和钓鱼。写字呢,他老人家这些年写得实在太多了,这钓鱼就成了他的最爱。谁知道天意弄人,家父竟然被派到了新洲那地方做官。”
陈光平根本没意识到泄露了家世,兀自兴冲冲的继续调笑自己的父亲道:“众所周知,‘新洲’这地方缺水,就算是将‘州’换成了‘洲’也没能像株洲那样临水而居;家父就为了这个‘渔’字,和新洲耗了差不多快十五年了,好不容易找着了一处水源充足的绿洲,将州府给搬迁到了那处,这才重新临湖修建了刺史府……”
“呃……”陈光平悻悻的住了口,他总算是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可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原来陈兄是株洲刺史家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杨若兮嘴上说着失敬,却是连身子都没移动半点,她能看出来,陈光平估计也不想被人特殊对待。
果然,见着杨若兮坦然的态度,陈光平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生平最讨厌就是别人在他头上灌着“刺史家公子”的名头,对着他阿谀奉承。杨若兮这样的态度反倒是让他觉得杨若兮是和他这个人论交,而不是和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