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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见刘贺也不吭声,他哼了一声就转身出了传舍,拂袖而去。
听到刘德离开的动静,刘贺才抬头看着传舍的门,却见另外三位身着纯玄深衣的汉使正在门外看着自己,神色肃穆,等刘德出去了,四人似乎是说了什么,随即便转身离开。
半晌,刘贺狠狠地将面前的漆几踢翻,吓得传舍内的官奴战战兢兢地跪下,连头都不敢抬。
“沐浴!寡人要沐浴!”刘贺冲着官奴吼了一声,官奴连声应唯,
等安乐与龚遂赶到传舍时,已是日暮,刘贺已经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在传舍的寝室中据案大嚼。
安乐与龚遂进门便先行了大礼,刘贺吃得正香,正拿着漆卮痛饮,自然也顾不上答礼,拿着牙箸的右手挥了挥,便连忙伸箸挟了一片脍鲤。在案旁侍奉的大奴便好心地出声:“相与郎中令可起。”
安乐与龚遂这才发现,刘贺的几个亲信大奴居然都到了,两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当龚遂看清刘贺吃的是什么,这位郎中令不由大惊失色。
“大王!”龚遂惊呼一声,随即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冲到案前,就将刘贺手的牙箸夺了下来。
“龚遂!”刘贺大怒,头一次连姓带名地喊郎中令。
龚遂却是毫不动容,反手就将牙箸扔到在案旁侍奉的苍头的脸上。
“大胆!”龚遂的声量一点都不比刘贺小。刘贺的苍头顿时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见龚遂这般强势,刘贺顿时就没了火气。
——他六岁被立昌邑王,国中大臣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尤其是郎中令与中尉,都是从其父在世时就是昌邑为臣的,因此,对他而言,王吉与龚遂这两人与严父无异。
——他可以仗着身份对他们的谏言,左耳进右耳出,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两人的话,他得先听进去……再说别的……
这会儿,龚遂都气得浑身发抖了,他哪里还敢说什么。
“还不撤案!”见龚遂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安乐才冲着那几个苍头发话。
当着两位重臣的面,刘贺尚且没有脾气,几个苍头就是有心谄媚,也不敢露出半分,连忙齐声应了诺,随后便一起动手,将刘贺面前食案整个抬起,连旁的豆与敦都没有落下。
龚遂仍然没有缓过劲了,于是,安乐便先开口了:“大王,今上登遐……”
对这位相,刘贺就没有太多的敬畏,一听他要说大道理,这位年轻的王者便不耐烦的摆手:“斩衰裳,苴絰杖,绞带,冠绳缨,菅屦者。诸侯为天子。”
刘贺是诸侯王,有师有傅,对礼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需要服斩衰的丧服,但是——
“相,今天子始崩,不过服变,尚未成服!”刘贺有些暴躁地说着,“殡方成服!”
刘贺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着自己身上白布深衣。
——当今天子无子,如今连丧主都没有,连小敛都没有办法进行,何况大敛而殡?
“服斩衰……如何服!?”刘贺拉着衣衽,气势咄咄逼人地问自己的相。
“大王知礼!”这时,龚遂冷笑着出声,“既知为斩衰之丧,始闻丧即当如何?”
刘贺一怔。
——始闻亲丧,以哭答使者,尽哀;问故,又哭尽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丧,见星而行,见星而舍。若未得行,则成服而后行。过国至竟,哭尽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国竟哭。
——成服而后行!
刘贺无言以对了。
半晌,刘贺才恍然回神,反驳道:“此非亲丧!若论亲,岂为斩衰?”
见刘贺仍旧强词夺理,龚遂气得牙痒,交握的双手被捏得咯咯作响。
“郎中令……”刘贺有些被吓到了。
龚遂咬了咬牙,转身出了刘贺的寝室。安乐看了看站起身、伸出手想挽留的刘贺,不由叹了一口气。
“大王……”安乐无奈地摇头,“斩衰也罢,齐衰不杖也罢,皆无食酒、食肉……”
刘贺自知理屈,却还是十分委屈地讷讷反驳:“日中即发,晡时至此……相,此乃定陶!寡人……甚累……”
——从昌邑到定陶是一百三十五里……
——他们不过用了两个时辰!
——正常的军士,轻骑而出,一昼夜也不过二百里……
——这样的速度,若是真的按照丧礼,连菜果都不能食……
……
刘贺委屈地直想哭。
——他会死的!
——他肯定会死的!
安乐无话可说了,半晌才叹息着说了一句:“大王,此乃首日……”
——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从昌邑到长安……的旅程……
——注定了……是艰难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