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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建了这支奴隶军,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给他们自由。”
“他们的自由只有国君能给!”
“那我就逼他给!”盗跖一脚踢开挡在路中央的一只山蜥蜴,拂袖大步离去。
我抱着肚子追了几步,可盗跖根本不愿理睬我,人来人往的营地里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豢养、训练一支四千人的奴隶军需要极大的财力,盗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郑伯反悔后,赵稷直奔此地,这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廪丘会盟失败的准备。郑伯是他的上策,这支奴隶军就是他的下策。而他和他背后的齐国人必定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支军队的组建。
九原、霍太山、夏阳、曲梁……我默念着盗跖所说的地名,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坎卦的密函!明夷给我的蒲草密函!
原来如此,那些奇怪的地名和数字记录的是各地出逃奴隶的数量和豢养军队所用的钱币数目,坎卦主事是想用密函告诉我们,齐国人在晋国偷偷训养军队。
明夷曾提醒我不要将密函之事告诉天枢里的任何人,他怀疑天枢里出了叛徒,赵鞅因此处死了五音。可我现在知道了,杀死坎主的另有其人,就连五音也是替他而死的。
“阿拾,我只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后悔了,我后悔自己识不得他的狼子野心,竟将整个天枢交到了他手上。
天枢是赵氏的眼睛,无恤的眼睛,可我却叫人弄瞎了他的眼睛,让他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我怎么会想不到呢?晋阳地动,那些想要烧毁谷廪的黑衣人为什么会对城内布局了如指掌?猴头山上的匪盗来去无踪,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赵稷和于安早就在暗中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陷在网里的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一夜,山谷里的夜枭叫了整整一宿,帐外纷杂沉重的脚步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我心上。
盗跖、奴隶、赵稷、陈氏、四卿、晋侯……我摈除杂念闭上眼睛,在心底亮起一盏盏明灯,它们有的疏离、有的紧靠、有的隔着黑暗用光线彼此缠绕。谁的光线最弱,谁的纠葛最多,熄灭谁可以推倒棋局重新再来?在光与影的世界里,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遥远的声音忽然传进我的耳朵:“阿拾,你在想我吗?你现在一定在想我,因为你恨我,对吗?我……也恨你。那日曲阜郊外,你该和我一起走的,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我求你再救我最后一次,你却不肯了?”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面颊,我战栗不敢睁眼,那手的主人牵过我的手将脸放在了我的掌心,“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我的心早已刻在你的剑上,可你从来看不见。与我同路,非你所愿,那就这样吧,我们彼此憎恨,彼此较量,看看最后我们谁会活下来,谁会记着谁……”
遥远的声音消失了,冰冷的气息消散了,许久,我揣着一颗狂跳的心睁开了眼睛。
天亮了,是梦吗?
营帐的缝隙里透进几缕淡金色的微光,帐外几只山雀子扑腾着翅膀啾啾叫个不停,我阖目深吸了两口气,披衣掀开了营帐。
人去山空,空荡荡的山谷里只有我孤零零一个营帐。消失了,一夜之间,山谷里连绵的灰白色军帐、往来不息的人群全都消失了。山青、草茂、花盛,那些人好像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只有我像个从天而降的异客,怔愣地望着荒凉矗立的绝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阿兄?阿兄——”赵稷走了,他把阿藜也带走了!我冲出营帐疯狂地呼唤,耳边却只有山谷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回应。
“呃——”绝壁旁茂密的灌木丛里突然传出一丝微弱的声响。
“谁?”我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