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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又险?即便如他家这般钟鸣鼎食的簪缨世族,亦是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岂会有安稳的时候?
再联想到眼下局势,太子亦或晋王,二者如何择而选一……李敬业一个头两个大。
李勣见他一脸迷惘,自是难免失望。
此子固然聪慧、矫健,实则不过是些小聪明,难堪大任。这样的人碌碌无为也就罢了,总之不过是随波逐流、平庸一生,有自己挣下的这份家业傍身,一世富贵不难。
可一旦身登高位,难免受旁人之意志所蛊惑,人云亦云、不辨东西。
动辄有身死族灭之危厄……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孩子能力是有的,但是大是大非上欠缺认知,且生性桀骜喜好行险,位置越高,反噬越大。
看来自己往后必须盯紧了,以免惹出大事不好收场……
*****
翌日清晨,夜雨初歇,天空却灰蒙蒙一片并未放晴。
卯时初刻,太极宫广场一侧的一排值房打头的一间门口悬挂着两个灯笼,橘黄的光晕微亮,无论之前留守宫内的大臣亦或宫外的文臣武将陆续到此,将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登登。
太极宫乃是朝会举行之所在,但现在陛下病危,无人敢越俎代庖进入太极殿举行朝会。但如今朝中事多,久不布置难免挤压日甚,导致政务阻滞、遗害重重,只得由太子召集群臣,于此召开朝会。
当然,此次朝会规模有限,不可能如以往那般群臣毕至,只有朝中各部堂衙门的主官以及诸位宰辅、统兵大将才可参与。
到了卯时三刻,群臣齐至。
有内侍在每人面前的案几上放置茶水、点心,而后退出。
李承乾一身太子袍服,居中而坐,看上去精神很是憔悴,目光环视屋内诸位朝廷重臣,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父皇病重,未能苏醒,但国事不可延误,故而孤在英国公、河间郡王的建议之下,于此召开朝会,将亟待解决的政务做一个章程。原本应当在东宫举行的,但未免有些人心中生疑故而横生事端,所以只能于此委屈诸位了。”
语气有些不满。
堂堂正正的帝国太子,于帝王病重之际代为监国实乃分内之事,且此前陛下便曾数次命太子监国。但李勣、李孝恭却坚持不准他返回东宫主持朝会,理由是陛下病危不可擅离,实则他也明白是为了不刺激稚奴一系铤而走险,同时也有不愿让稚奴误会他们两个已经站队东宫的意图。
即便他李承乾脾气再好,此刻也难免心中郁愤……
听着太子略有不满的话语,李勣、李孝恭两人微微垂手,一声不吭。
李承乾到底是个软性子,即便心中愤懑,但刺了两人一句,便不为己甚,看着面前魏王、晋王、房俊、萧瑀、岑文本、刘洎、褚遂良、程咬金、尉迟恭、李道宗、马周等等文臣武将,缓缓道:“有事启奏,孤与群臣商议定夺,定不使政务荒废。”
偌大帝国,自是每日里都有无数大事需要郡王批奏,这几日陛下病重无法临朝,很是挤压了不少事情,各部主官赶紧一一奏禀,请求太子殿下裁决。
这让李治面色有些难看,说到底人家李承乾乃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时至今日陛下也未曾下发易储之诏书,占据了大义名分,死死的压过他一头,瞧瞧这屋内重臣们纷纷起身恭声奏禀,令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冷不丁想起《史记》当中项羽的一句话:彼可取而代之也……
堂上诸人自然时刻关注晋王,见其神色难看,自是各自忧虑。有些人希望二王争储大战一场以便选边站队捞一个从龙之功自此飞黄腾达,但堂上诸位皆已官至极品、升无可升,出去少数几人,大部分都希望即便陛下出现什么意外,皇权也能顺利更迭,唯恐太子此刻主持朝会愈发刺激晋王,使其心有不甘从而坚定争储之心。
所幸李承乾是个稳妥之人,虽然未必在意晋王的心情,但却不愿在群臣面前留下一个强势的印象,一如以往那般听取奏禀之后会和颜悦色的询问大臣们的意见,对于诸人不同之意见亦能虚心听取、从谏如流。
颇有几分明君之相。
直至程咬金忽然直起腰杆,言及“东宫六率擅离驻地,右侯卫兵临春明门下,已经使得城外商旅绝迹、城内风声鹤唳,不知这两支军队的主官意欲何为”之时,堂上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想要在太子与晋王之间左右摇摆、一团和气怕是不行了,今日朝会之目的,怕是就要逼着大家各自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