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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襟处还缀着红玉珠子,个个鲜红如珊瑚……”
辛夷只觉得绿蝶明艳的笑容晃得她眼花,那衣襟上的红珠子放佛一颗颗膨胀,放大,成为碗大的红绫馅饼,然后稀里哗啦向她砸了下来。落到地上又化为了黑乎乎的药汁,还冒着蛇信子般的白气儿,幽幽淌了一地……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绿蝶担忧的推了推辛夷,辛夷这才缓过神来。眼前重新映出绿蝶真诚又清澈的笑靥,不知怎的,她忽的觉得好笑。
好笑又好悲。可她偏偏还要装糊涂。
辛夷伸出一根莹指,轻抚上那宝蓝色的罗裙:“绿蝶为我挑衣衫惯来是好眼色。”
“姑娘打小讨厌繁琐事。官家小姐仪容又不可疏忽。”绿蝶柔柔的笑意如水荡开,“所以每日每年的衣衫都是奴婢给姑娘挑的。奴婢服侍姑娘七年,能不练出好眼色么。”
“可是,绿蝶。”辛夷兀地抬头,笑意有几分古怪,“跟随我七年,你怎会不知。你家姑娘是最怕热的。这宝蓝衫子虽绣工精美,却是最厚实。至于凸显端庄大气,且不说以前,被卢家休了后的我,你也不知我会不会在意?“
绿蝶的唇角有片刻抽搐,但只是瞬间,她又恢复了亲厚的笑意:“毕竟是面圣,奴婢也是想……”
“绿蝶,你的心乱了。”辛夷似笑非笑,眸色沉沉,“让我来猜猜,绿蝶为什么会心乱。是因为我即将嫁去长孙家的病偻公子么?不对,连石中玉都能送来的,又怎会在乎我的守寡和丧夫呢?”
绿蝶的手一抖,那宝蓝色的华丽衫子无声无息的滑到地上去了。
辛夷恍若没有看见。她水葱般的指尖拉起绿蝶的手,温柔的动作却似指尖太凉,后者的脸色兀地发白起来。
“或者,绿蝶是在意我将被召见么?进宫面圣,吉凶未知,绿蝶在意的是吉还是凶?”辛夷温润细语,“又或者,绿蝶是怕我单独见圣上,说些关于你的事么?绿蝶,你的心到底为何而乱呢?”
辛夷言语静好,眉眼如昔,好似小时候她们俩都怕下雷闪电,就蜷在一个被窝里,说着闺中温语来渡过漫漫长夜。绿蝶被辛夷拉住的手蓦地无力,就直直的垂下去了。
辛夷的手空落落的,僵滞在半空。她泛起了抹寂寥的笑:“我三岁进府,那时候大奶奶周氏身子还行。我便养在她名下。虽说是嫡母亲养,整日见着的也只有乳母,掉到炕下哭一整天都没人管的。唯一好的就是大奶奶的伙食,饿不死罢了。”
绿蝶低着头,默默听着。辛夷也没有看她,她沉浸在了好似就在昨天发生的事,可转念一想,那却是上辈子了。
太近,又太远。让她都不禁迷糊,她是怎么就走到这一步的呢。
中间还隔了一道生死,隔了道人心不堪。
辛夷的脸色愈发恍惚,字句缥缈:“后来,八岁。大奶奶身子不好了,辛府各房又都不待见我。我就被爹爹一个人丢到了玉堂阁。偌大的庭院,只听见我的脚步声,自己大哭大闹也传不出围墙去。直到小哥哥心疼我,便把自己的大丫鬟使给我。整整七年,情同姐妹。”
“绿蝶,不要逼我。”末了,辛夷忽的幽幽吐出一句,听得绿蝶沙哑的应了声:“姑娘,您这是何苦。”
“不要逼我。”辛夷的语调无奈得,明明是求人的话,却好像在求自己,“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