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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得?”屏浅闻言微微一怔,面上随后出现一抹激动之色。
从记事起,她就是个孤儿,心里最渴望的,便是能够拥有一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原以为这个愿望永远只是痴心妄想,不想有朝一日竟然……
顿了顿,她试探地道:“张先生……确定没有认错人?”
“不会,”张蓝桥缓缓摇摇头,“当初在书院中,你说叶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告诉你,你是在十二年……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十四年,你是在十四年前被人牙子卖进叶家的,我就到了相府去求见李嬷嬷。从她那里得知了关于那个人牙子的一些情况后,便去了南京寻她,后来几经辗转在苏州找到了那个将你卖给她的人。”
“你是说……我爹?”李嬷嬷曾跟她说过,当初那人牙子说,她是被她爹卖给她的。
“他不是你爹,他是街面上一个贯会坑蒙拐骗的混子,”张蓝桥纠正道,“在你五岁那年,他将你从街上哄骗走,卖给了那个人牙子。你的父亲是我四叔张简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屏浅眉头不由得一拧。
张蓝桥定定地望着她,沉默了一阵道:“这要从二十六年前说起——”
顿了顿,他轻叹一声,语速缓慢地开口:“其实,我们是这万历朝首届内阁首辅张居正的孙子孙女。”
“……”屏浅一个没站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面上同时出现一抹震惊,“你说得是……二十六年前被抄了家的那个罪臣?”
“祖父他不是罪臣,他是被陷害的——!”张蓝桥面上立时变了颜色。
“听说他曾是当今皇上的老师?”站于一侧的江抒见此情形,唯恐两个人还未相认便出争端,忙转移话题。
张蓝桥努力敛敛神色,冲她点点头,再次将目光移向屏浅:“二十六年前,也就是祖父过世后的两年之后,他在朝为官时曾得罪过的司礼太监张诚和刑部侍郎丘橓带着圣旨到我们家乡江陵,以祖父曾贪污受贿的罪名查抄了我们张家,将全家上下都下了大狱。当时四叔与四婶才成亲不久,陪她到远在荆门的娘家探亲,才侥幸逃过这一劫……”
“我父亲和二叔、三叔、五叔、六叔他们被严刑拷打,被逼招认分散寄存了祖父生前贪污得来的银钱二百万两。他们不肯招,那些人便拿我的性命做要挟,父亲为救我,逼不得已,认了下来,却连累一众亲友跟着获罪。他心中有愧,无颜活在世上,最终留下一封鸣冤血书,投缳而死。”
“所以说……那些人是在伺机报复?”屏浅听了眸中顿时浮起一抹怒意,“那他们当时在府中都查抄出了什么?”
“黄金一万余两,白银十多万两,”张蓝桥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这据说是他们当场清点出的数目。”
“怎么会这么多?”屏浅眉头不禁再次一拧,“那他到底贪污受贿了没有?”
“这个不好说,”张蓝桥垂眸叹息一声,略一沉吟道,“祖父一贯主张宁为‘循吏’不为‘清流’,他要的是不拘一格做大事、办实事,而不是只做一个两袖清风声名在外却什么功绩都没有的清官。我不敢说他从未拿过除了俸禄之外的一分一毫,但他不是一个贪婪的人,还经常从家里拿出些银钱去接济百姓,那个数目绝对不实。退一步来说,就算那是个实数,和早前的大贪官严嵩所贪污的数目比起来,也实在是不值一提,并且也不是为了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