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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害,就在此贼调任河中节度使前夜,何进滔助老夫亲手手刃此贼,终是为兄报仇,从此易名田文胜,卸甲归隐。”说到此处,田文胜竟已是老泪纵横。
而听罢之后,李浈等人此前的疑惑方始解开,田文胜原本便是魏博军中裨将,更是田氏一族嫡系,自然也对战场上的这些事了若指掌,部署这区区一个山寨又岂在话下。
李浈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忠臣名将之后如今落入这般田地,自己又何忍算计于他呢?
“那田公,又为何……”李浈没有说完,因为他不想再说下去。
而田文胜又怎会猜不到李浈的意思,只见其轻叹一声,伸手将眼中泪水抹去,缓缓说道:“如今的魏博早已不是田氏的天下,何进滔也好,何弘敬也罢,都要比老夫更适合做魏博之主!”
李浈想了想后说道:“那田公便忍心在此劫掠过往行商?这与忠愍公(忠愍,田弘正谥号)平生所为却是完全相悖了!”
“我这青云寨上下有三千多张嘴等着吃饭,他们有灾荒时逃至此地,有会昌年间被遣返的僧众,一无手实,二无公验,三无户籍,若不如此岂不是要让他们饿死?何况我严令下属只求财,不取命,即便劫掠些财物也只是在冀州的地界上,贝州、德州秋毫无犯,做到如此,我已是尽力了!”
闻言之后,李浈这才想起,王廷凑与田文胜有杀父之仇,而王元逵又是王廷凑之子,所以田文胜才如此仇视成德军。
想到此处,李浈不由暗自庆幸没有将王绍懿带进寨子,若是被田文胜知道王绍懿身份的话,想必定然不肯善罢甘休。
毕竟杀父之仇,虽说与王绍懿无关,但他姓“王”,更是王廷凑之孙,对田文胜来说,这便够了。
见李浈默不作声,田文胜紧接着说道:“该说的老夫都已经说了,现在该将军说了!”
李浈笑了笑,道:“其实在下来此的意思,田公想必已经猜到一二了,河北匪患日渐深重,我不管这其中与多少朝廷官员牵扯,但……”
李浈微微一顿,而后又道:“陛下不希望河北乱,军不能乱,民更不能乱,所以……”
李浈没有说下去,但田文胜却明白了李浈的意思。
“在下是陛下钦命的幽州行军司马,在寨子外的是成德军,如今却在魏博的地界上,还望田公好自为之!”李浈接着说道。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今日之行在下原本的确是准备攻寨的,即便你们交了人,青云寨也没打算留着,但纵有千般筹划,却万万不曾料到您竟是忠愍公之后,只凭这一点,我便不会,也不能将事情做绝!”
李浈终究还是说了谎,因为事到如今已不仅仅是自己的利益问题,更关乎到田文胜的安危问题,河北匪患迟早都要解决,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皇帝老爹说过:河北不能乱!
只要皇帝老爹的一道旨意下来,诸如剿匪这样的事,无论王元逵也好,何弘敬也罢,想必都很乐意以此微薄之力来讨朝廷的欢心。
田氏功勋之后,绝不能忘于朝廷之手。
田文胜自然明白李浈的意思,卢龙的将,成德的兵,魏博的地界,既然这三者联系到了一起,事情已是一目了然。
朝廷终于着手剿匪了。
此时只见李浈微微一笑,道:“当然,河北匪患郁积数十年之久,也绝非朝夕之功便能彻底清除,但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青云寨这些年做得太大了!”
田文胜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但世事本就如此,朝廷容得了你一时,不可能容得了你一世。
而对于魏博军的这些官员来说,当自己尚有利益可取时,他们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当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时。
自己便是那颗弃子。
不论你的山寨有多大,都依旧无法与朝廷抗衡。
“唉……在老夫做了寨主那一天,便知道迟早都会有今日这一步,老夫为军十数载,走至今日终究没有脸面去面对父兄之灵!”田文胜仰天长叹,语气有些颓丧。
“老夫一人生死事小,只是我这寨子三千余人的生计却没了着落,老夫在时尚能加以约束不致生出事端,若老夫一走,只恐生乱啊!”
田文胜望着李浈说道,眼神中有些担忧,又有些恳求。
李浈明白田文胜的意思,这三千人皆是流民,所在原籍只怕是早已被销了户,没有户籍,在大唐可谓寸步难行。
由此一来,这些人必然继续落草危害一方。
但李浈等的便是田文胜这番话,只见其沉默片刻之后,抬头望着田文胜,缓缓说道:“田公若是信我,我倒有一两全其美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