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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衣裳展了,她想帮他更衣。
“昨天,你突然昏迷,人事不省,为了大夫方便查看你身上是否有伤,便将你的衣裳都除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晚上时候,我便顺手帮你擦了身子。”
李知蔓以为他听了要发火的,因为他向来不让她碰他。
可叶修庭并未与她计较,他只说,“我放在枕下的东西,你动了?”
李知蔓闻言心中一颤,她知道,他说的是那封休书。那休书被她故意藏起来了,她想假装自己其实没看到,而叶修庭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泪水才擦干,他一句话,她又快要忍不住。
“你,你说什么,我没见过你枕下的东西。”
可她还是功夫不到家,没忍住。眼睛刻意睁得太久了,终于熬不过了,轻轻一眨,那些泪珠便出卖了她。
叶修庭就知道一定是她拿走了,他也未戳穿她的谎话。
她哭的样子,让他有些恍惚,似乎又想起了谁。抬手给她擦了擦那些似乎永远也止不住的眼泪。
“你说的对,我对不起你。我这一生,内外都肮脏,就算是将来,也注定无法对得起你。我对叶棠的心思,早非一朝一夕,若有办法,也不至如今地步。”
原来,昨晚她的话,他都听到了。
叶修庭顿了顿,又说,“一开始,我以为我也许是该有个女人了,于是府里便有了夕岚。可没想到这法子不行,夕岚一来,她便不高兴了,连见都不愿见我了。再后来,爹说,将她嫁了就好了,我便咬着牙真的将她嫁了。没想到,还是不行啊,睁眼闭眼这府里全是她的影子。”
李知蔓再也忍不住,坐在床边捂着嘴哭,双肩不住轻轻颤着。
“叶修庭,我不明白,她是你妹妹,她究竟有什么好。”
叶修庭叹了口气,“我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可就是见了她便再也见不得别人了。”
关于叶棠,他不愿与别人多说。最后,他只对李知蔓说,“我叶修庭上无愧朝廷,下无愧百姓,偏偏对不起你和夕岚。夕岚和孩子,会永远留在叶家,余生由叶家负责。至于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不能继续耽误你。休书中说的清清楚楚,你仍旧完璧,错全在修庭,你带着休书,离开叶家吧,不要空耗年华了。”
他说出来了,就算她假装不知道也不行,他还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叶修庭,你的那封休书,已经被我撕了。你今日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你将来千万不要后悔。”
“修庭不悔。”
李知蔓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好,叶修庭,你好一个不悔。”说完她便低头匆匆出了房门。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坏人,没有谁的心一开始就是冷的。不过伤的多了狠了,便冷了硬了。
承译候在书房外,只觉得今日九王爷有些不对劲。先不说这书房门关上就没开过,就连他要送茶进去都不让。
这会儿又听见里面似乎咳了几声,书房里暖炉是他亲手点的,应该也不冷才对。没多久,又听见里面咳了一声。
承译终于沉不住气了,恰好和风送了参茶来,他便决定端进去。只是没想到一开门便惹怒了他。
“谁让你进来的!”
承译端了茶盘在门口,“爷,和风送参茶来了,冬日天干,给您润润喉。”
“出去!”
“是。”
承译不敢再进,正欲出去,悄悄一抬头,只见九王爷又没忍住咳了一声,这次承译看见,他口中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承译吓了一跳,才明白过来,他咳的那几声,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天气干燥。
“爷!”
承译也不管他的吩咐了,跑到萧池跟前,见他正抬手轻轻拭着唇角的血迹。面无表情,似乎那血不是他的一样。
“爷,您,您这是-----”承译回过神来,便要叫和风来,却又被萧池止住了。
“算了,无妨。一点小伤,等积血吐干净就好了。”
他给了叶修庭一掌,自己再快也没能幸免。原来,少将军的一掌,也没那么好受。
想了想,他又嘱咐承译,“这事,别和王妃说。”
承译顾不上问他是怎么伤的,只说,“爷,我还是叫和风来吧。”
“不用了。”
和风最近与她关系近,嘴上向来又没什么把门的,和风知道的事情,整个府里都得知道。
承译还是不放心,“可是----”
“都说了是小伤,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
承译还没退出书房,便又有人急急忙忙跑来了。
“爷,不好了不好了,您房里着火了!”
他才坐下,闻言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哪里着火了!”
来报的人气喘吁吁,“您,您房里-----不过已经有人进去救火了。”
一发现九王爷房里走水,便有人及时去救火了。谁知九王爷却厉声道,“谁都不许进去!谁敢进去,本王要他的命!”
叶棠今早不肯穿与他一样的衣服,此时被他脱得干干净净还在房里呢。
那下人一时愣在原地,合着这积极救火也是错了吗?
承译只见九王爷匆匆起身,出了门,直奔卧房而去。
有下人听说房里还有人,便要进去救人。他们并不知道,九王妃在里面翻遍了所有的角落,连片可以遮身的布都找不到。
一个仆人刚踏上石阶,还没等冲进去,便觉脖颈后覆了一只手,而后自己几乎双脚离地,被扔了出去。
“没本王的令,谁都不许进!”
下人们站在原地不敢冒然上前,又见九王爷丢下这一句,便自己冲了进去。
“叶棠!”
一进门,他便被呛了一口浓烟。
往床边走了两步,才看清了地上好像趴着一个人。快步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她。身上依旧是他走时的样子,只不过这会儿,她身上连被子都没有了,就这样倒在地上。
“叶棠!”
连着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萧池匆匆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裹了起来抱进怀里。
九王爷发了狠话,说谁进去就要谁的命,众人只敢在外面泼水,谁也不敢进去。可这火源起在房里,如此一来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间房快被烧完了。
不多时,便见九王爷匆匆出来,怀里还抱着九王妃。
“和风!”
九王爷一出来便一脸急色,承译见状赶紧跑去拎了和风来。
本来是听说府里有处走水了,和风正想着去看看热闹,还没等他出门便见承译急急来提他了。
这回他连问都不问了,看这样子,八成是那丫头又出事了。
自从那丫头来了九王府,他这出诊率也是越来越高,几乎成了那丫头的私人大夫。不过看见承译腰上还挂着他买的玉佩,他也就忍了。
和风一进来,便见那个丫头正被九王爷的衣裳裹着。并且,九王爷也没将她放下来,她现在还在九王爷怀里。
又走近一看,发现这丫头居然没穿鞋。再仔细一看,好嘛,她似乎不只是没穿鞋,这丫头可真敢玩。
“和风!”
他不过是盯着她的脚踝看了两眼,便被九王爷一声喝吓得一个哆嗦。
“爷。”咽了口口水,和风又继续说,“不过是被烟呛着了,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和风说完便要朝九王爷怀里的人下手。不过就是那么几个穴位,等被他医仙妙手挨个掐一遍也就醒了。
和风还没碰到她,冷不防手腕一下被九王爷攥住。
“哎,爷,疼,疼死我了-----”
“你想干什么!”
和风苦着一张脸,“爷,我能对她干什么,当然是掐她人中啊。”
萧池闻言终于一下松了他,又说,“都出去吧,本王能来。”
人三三两两退了,和风走在最后。
灵机一动,和风又跑回来。因为怕再被萧池抓住,所以他也没敢离太近。
“那个,爷。”
萧池抬头,见他还没走,又问,“还有事吗?”
五步之遥,和风踮起脚,指指还躺在他怀里的叶棠,“您要是能渡口气给她,她就醒的更快了。”
和风说完便迅速出了门,还顺带将门给关了。
出来门,和风一直掩着嘴笑。
承译过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和风,里面怎么样了?”
和风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回去一边同承译说,“那丫头哪回真的有事了,爷净瞎担心,每回听风就是雨的。不过是被烟呛着了,一会儿自己就能醒了。”
承译又说,“我说的不是王妃,是咱爷。”
“爷怎么了?”和风揉了揉自己手腕,“我看他可好得很,刚才差点把我的手都废了。”
承译四下一看,将和风拉至一侧,这才小声说,“爷被人打伤了,今早在书房里吐了些血。”
和风听了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还能有人打伤他?”
承译点点头,“我今早是想去叫你来着,可爷不让。”随即又白了和风一眼说,“你可倒好,让你趁机去看看吧,屁都没看出来。”
承译说完就走,和风紧走两步跟上他,“哎,承译,这能怪我吗,谁叫你丫的不早说!还有,他一直抱着那个丫头不松手,碰不得看不得,根本就不让我在里头多待。就是我想给他看也得有机会啊。”
一说到叶棠,和风又捂着嘴笑了,小声同承译说,“那丫头这回玩大了,被爷抱出来似乎衣服都没穿---”
承译一挥手,似乎嫌他唠唠叨叨烦了。
“没用就是没用,说这么多干嘛。”
“嘿,小管家你说谁没用-----”
萧池看着怀里人,一张小脸上蒙了些烟尘,有些狼狈。自从将她从地上捡起来抱出来,他就没松手。这会儿,他已经按和风说的,按了她几处穴位,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没醒。不禁又想起和风走之前说的话来,若是渡些气给她------
就算脸上染了些污,可那樱唇依旧诱人。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低头正要给她。谁知还没碰到她,她就咳了两声,秀眉一蹙,缓缓睁开眼睛,醒了。
他叹了口气,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了,她早不醒晚不醒。
她一醒来,便看见眼前一张被放大了的脸。
“你,你又要干什么!”
唔,和风说得没错,她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他直起身来,低眉看了看她,没说话。
叶棠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她正在人家怀里呢,且身上裹着的还是他的衣裳。
萧池见了,这才说,“这衣裳说不穿,最终不还是穿上了?”他又笑了笑,“而且还是本王亲手给你穿上的。”
她挣了几下似乎要下去,他不同意。
“怎么,还想下去放火?”
她闻言倒是不在挣扎了,转而躺在他怀里看他,“九王爷可是以为我为了一件衣裳故意放火烧你的房子?或者,是我活腻了,想烧死自己?”
他低头瞧着她,“难道不是么。”
她轻嗤一声,“且,我可还没活够呢。不过是房里暖炉太多,我本来想踩着椅子去够你书架顶上的画绢,谁知道不小心碰倒了一个。”
她这态度,倒是让他放心许多。总之,不是她自己想寻死就成。
他忽而笑了笑,抹了一把她小脸上的灰。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了,却依旧将头一扭,别别扭扭不让他碰。
他笑着问她,“你拿我的画绢想做什么?”
“你收走了房里所有的衣服布料,我当然是-----”她正说着忽而不说了,只因不知什么时候,他那手悄悄钻进了她裹着的衣裳里。
又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她一下就明白了,他其实早就想到她要拿画绢干嘛了,却还故意问。
“哼。”
她哼了一声便不在同他说话,转而悄悄去掰那只游移在她身上的手。忽而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又转头看了看他。
这一看,她也不管他那只到处乱窜的手了。她伸手在他唇角一抹,而后放在鼻尖一嗅。
萧池见了却脸色一变,“叶棠!”
她闻出来了,那沾在他唇角的,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