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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查什么?”
我吓得手一抖,手机险些掉在了地上。
回头,我便对上了周奕琛的双眼。他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看模样似乎来得挺急,领带歪歪扭扭地搭在颈间,头发也有些凌乱。
我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几步,质问。
“你怎么在这里?”
周奕琛冷哼了一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垂眸打量了我一眼,抬手就扯过了我的包。
我起初还没反应,直到他拿出那份亲子鉴定,我才急急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试图从他手中抢过来,可他空出的手高举过头顶,我踮着脚捞了半天,连个边角都没能挨到。
“周奕琛,你没毛病吧?谁允许你翻我包了?”
周奕琛冷睨了我一眼,大力地扫开了我的手,“苏南,我提醒过你多少遍,不该做的事情别做。”
说着,他扬起那份亲子鉴定,讥讽一笑。
“你胆子挺大,带着它去看你爸,就不怕他无意间发现?”
闻言,我呼吸一滞,愣了至少三秒,才问。
“你调查我?你派人跟踪我是不是?”
我真特么想拿起手机报警,让警察抓走这个变态。当初他甩开我的时候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但现在,他时不时还是会来撩拨我几下,是欺负我心软?觉得我是软柿子,所以就能任他揉捏了吗?
我咬了咬牙,恶狠狠地从齿缝中迸出几个音节。
“你这样,真的很恶心,周奕琛,你别逼我讨厌你。”
听到我的话,周奕琛极为不屑地用鼻子哼哼了一声。
“呵,我需要吗?苏南,你以为自己伪装的多好,你的情绪全写在了脸上,你说我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苏贤明。”
话音落下,我肩头不自觉一颤,周奕琛的声音依旧很冷,但里面带着十分明显的提醒。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停地往后退了数步,直到腿抵在了茶几的边沿。
此刻我也不想计较周奕琛怎么知道我私自去做了亲子鉴定的事,胸口闷到了极点。
再想想下午苏贤明的态度,即使他真的怀疑我了,也不曾表露出半分。
只因为他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父女情分?想必不是。
我总觉得自己身处一团团的迷雾中,他们在明,而我在暗。我看不透任何一个人的心,不管是谁,但凡对我好这么一点点,似乎都是带着目的的。
在我思绪正深的时候,周奕琛随手将亲子鉴定丢在了我身后的茶几上,‘啪’的一声闷响后,我才回过神。
我直直地望着他,滚了滚喉咙,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我说很早之前,你信吗?”
周奕琛说这句话时,眼底满是怨念,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度。那感觉,就像他对苏贤明的恨,不比我少。
“哈,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周奕琛,一直瞒着我,是不是很好玩?”
面对我的质问,周奕琛仅挑了挑眉梢,他半眯着眸,反问。
“我告诉你了,你又能怎样?至少现在你不能没有苏贤明,苏氏久泰的股份,你要是不要?”
“我也可以不要!如果你在带我出监狱的时候统统告诉我,我要那些股份有什么用?我真后悔,当初你借着他的名义威胁我的时候,我真该跳下去一了百了!你就是狠心拔了他的呼吸机,我和他一起下地狱又如何?”
后半句话,我几乎是低吼出来的。想到我曾经背负一切,为这个人着想,为那个人提心吊胆,就觉得自己特别愚蠢。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感情?无爱一身轻,我为什么没早点觉悟?
周奕琛冷眼看着我,就任着我闹,一言不发。
下一秒,他扬起手臂,狠狠地用指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反手就拍开了他的手。
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在心底问自己,周奕琛他凭什么告诉我,纵使苏贤明欺骗我,也不关周奕琛的事儿,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和他乱发了一通脾气。
大抵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些。
就算我们真分开了,谁又能说我对周奕琛的感情不是特殊的?
我们经历过这么多,他说得每字每句我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再次抬头,我缓缓地向周奕琛靠近了两步,“你说过,让我相信你,这句话还作数吗?”
周奕琛沉默不语,眸光晦暗如深,以至于我看不透他眼中隐藏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半响,他薄唇轻启,“我——”
刚吐出一个音节,他的手机就极为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顿了数秒,周奕琛才缓缓接起,不冷不热地问。
“有事?”
不得不说,这价钱颇贵并成了街机的手机,什么都好,就是接电话漏音,由着周遭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我耳中。
“奕琛,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在公司忙吗?恋恋一直不睡,怎么哄都精神得很,我想他大抵是想你了。”
许桃的声音要多嗲就有多嗲,说实话,我是男人,我都受不住,可惜我不是,就是一瞬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奕琛没立马回话,而是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下一秒,他抬手用力地推了我一把,速度之快,我压根来不及闪躲,惊呼了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茶几上。茶几上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隔到了我的屁股,一阵钻心的疼痛后,我挥着拳头就扬了过去。
周奕琛速度极快地用掌心包住了我的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一时,许桃便沉声问。
“你和苏南在一起?是不是?”
周奕琛唇角一扬,否认道。
“你想多了,我有事,先挂了。”
也不管许桃在那头有多焦急,周奕琛面无表情地就掐断了电话,并顺势关了机。
等他将手机丢在沙发上,才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苏南,我……”
没等他说完,我便冷声打断,且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大约也是随口说说,其实我也没怎么当真。”
深吸了一口气,我暗暗地揉了揉被膈到的地方,抓起外套就上了楼。周奕琛这人不是一般的坏,他故意逼迫我出声,让许桃误会我们仍藕断丝连。
我真不懂,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也不想许桃误会什么,毕竟我们之间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具体是什么关系,但请你别扯上我,我挺无辜的。”
我可以说,我能心平气和地和周奕琛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
天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内心焦躁到了极点,哪有心思再与他周旋。
周奕琛也确实没跟上来,我进了卧室,关上门,就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可纵使水温再低,都无法平复我的心情。
回想起苏贤明对我的种种,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下这份狠心,就算公寓只有我一个人,我都无法放肆地哭出声,大抵是我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吧。
从小到大我认定的父亲和我的亲生母亲之间,我真的很难做抉择。
恨是难免的,可抛开这些恨,苏贤明对我还算是仁至义尽。
我想起苏绍堂给我的那些照片,苏贤明为了我,甚至能跪在周奕琛面前,他是个多骄傲的人,我都明白,那个姿势,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法儿再对任何人做。
就算是我爷爷奶奶过世,苏贤明都不曾这样。
我随手抓了块浴巾,狠狠地用牙齿咬住,感受着从头顶流下来的冷水,我十分压抑地哭着。
等我哭够了出去,眼睛酸涩得难受,换上睡衣,我转身却是愣住了。
定眼一看,周奕琛早就脱干净了躺在我的床上,衣服就随意地甩在椅子上,被子仅盖到腰部,他上身的肌肉几乎是一览无余,我条件反射般蒙住了眼睛,“你还不走!”
周奕琛大抵是睡着了,好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他起身踩在床上,伸手就把我捞了过去,由着我挣扎得厉害,我们几乎是一同又摔在了床面上,我压着他,也不知碰到了哪儿,他闷声了一声,随即换上了一脸坏笑。
“苏南,你不是怕许桃误会吗?她已经误会了,你说怎么办?”
我眨了眨眼,脑袋一时间处于死机的状态,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语气颇为无奈地说。
“你为什么总是要哭——”
他声音极低,我竖着耳朵听,也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在我反应不及的时候,他反身与我换了位置,将我压在身下,捏着我的脸,说。
“总之也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多亏?”
我刚张开双唇,话还没能吐出来,他俯身就咬住了我的下唇,很用力,由着房内灯光敞亮,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眸中映出的我的脸。
就这么对视了数秒,他用手掌遮住了我的双眼,命令道。
“闭眼!”
紧接着,他的吻从最开始的强硬变得缠绵,我就差一点,就失去了理智。
“放开我!”
这话我自己听了都是一愣,支支吾吾的,几乎不成音。
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力往后推。
他不为所动,等觉得足够了,才松开我。
沉默了一会儿,他一个翻身,就躺在了我身边,但双手仍桎梏着我。
他侧身贴着我,气息紊乱,可声音却极为平静。
“别怕,我什么都不会做,睡吧——”
我哼哼一笑,十分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可他的气息仍在我耳边,“周奕琛,你这样真的没意思,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不会有好结果,你放手,自己走。”
短暂的沉默后,周奕琛极轻地叹了口气。
“不用你赶,就今晚,天亮了,我们未必能再见。”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可落入我耳中,我却觉得他是在威胁我,就像我现在放手了,他真能变成断线的风筝,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使足了气力,都推不开他,他只会越粘越紧。
我不懂一个人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如果真要放弃,那就痛快一些,我恨极了周奕琛这种模凌两可的状态。
挣扎了很久,我几乎是精疲力尽,以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这一夜,莫名的我睡得十分踏实,一个梦都没做。
次日被闹铃吵醒,我身边空无一人,周奕琛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摸了摸身边的位置,那儿一点温度都没有。
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我才起身收拾,由着晚上要参加晚宴,我提前化好了妆。
我本打算趁中午下班去商场买套礼服,但我没想到林向月的办事效率那么快,下班前她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约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说那位记者朋友也在。
林向月一向十分小心谨慎,提前预约了包间,正好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见面后,我开门见山地就说了自己要调查的事,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记者也曾关注过那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