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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眯着眼,很用力地在揉眼睛,我跟他说话,他也不吱声。
“你怎么了?”
“眼睛进沙子了,难受。”
他语气颇委屈,“你别凶了,帮我看看。”随即他把整张脸都凑了过来,起初我以为他是装的,可借着前院的路灯看清后,他眼角的确红得厉害,睫毛微微颤着,看摸样是真的很不舒服。
我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扯开他的手,“你这样揉,才会更难受。”踮起脚尖,我卯足劲直接扒开了他的眼皮,他哼唧了一声,挣扎了几下,也就乖乖不动了。
等我吹了好半天,腮帮子都有点发麻的时候,小声地问他好些了没,他才像个赖皮一样笑着说。
“南南,是左眼。”
说他不是故意的,我还真不信,我僵僵地扯了扯嘴角,打算扭头走人,他极快速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又把我拉到了他身前,“你也没问我是哪只眼睛,你这么用力,我忍得也很累。”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拍开他的手,磨了磨牙,说。
“自己把眼睛睁开!”
我稍稍靠近了一些,单手支在他的肩头,他也顺势环住了我的腰,动作很轻。
我还没开始吹,一道十分刺眼的光就打在了我们身上,紧接着,我们身边停稳了一辆车。
下一秒,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我用余光看见了一张冷漠的侧脸。
“苏南来了,你们在这里干嘛呢?”
许桃半个身子都倚在周奕琛身上,视线在我和梁毓言之间来回流转,眼底八卦意味极强,我莫名地有些尴尬,刚想退开,梁毓言暗搓搓地就收紧了指间的力道,不给我任何逃离的机会。
梁毓言直接无视了许桃,脸不停地我跟前凑,“南南,你快点。”
我冷睨着他,“我觉得你已经好了。”
毕竟此时梁毓言两只眼睛均能正常的睁开了,并且眼底全是深深的笑意。
我暗暗地推了他一下,他反握住了我的手腕,压在自己的胸口。
“不好,如果你不亲自做,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他这话倒有几分真诚,说话时,眸光也微微闪动着,可落进我耳中,却觉得格外别扭。我想他大抵是装的,而且还狠刻意地在周奕琛和许桃面前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我不禁低笑了一声,“那你就一直……”
话音还没落下,我就听见了一记重重的甩门声,在安静的夜里极为刺耳,而后周奕琛就大摇大摆地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站在我们身前,淡淡地说,“好狗不挡道——”
梁毓言也不怒,耸了耸肩,松开了我。
“路这么宽,大哥没必要从这里过。”
周奕琛面无表情地瞥了梁毓言一眼,没作声,手臂一挥,直接把我推了开,他算是用足了力道,我被他推得一退三步远,踉跄了数步才站稳。要是周边没人,我真能胖揍周奕琛一顿,揍到连他妈都认不出他是谁。他纵使想从这里过,推梁毓言不行?偏偏每次遭殃的都是我,难道我脸上写了‘好欺负’三个字?
他就这么直直地从我和梁毓言之间走了过去,许桃站在原地,怔了怔,才挪开了脚步,但她特意绕开了我们。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梁毓言才拉住我的手。
“南南,你不是讨厌桃子吗?我给你个机会好好膈应她一次。”
其实我并没有太把许桃放在心上,再者我何德何能膈应到许桃。
见我依旧僵着,他捏了一把我的脸颊,眉梢一挑,道。
“你真的不好奇,为什么许桃能留在大哥身边?”
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梁毓言趁机扯了我一下,迫使我迈开了步伐。
我基本是被他推进别墅的,虽然我在这里住了近一年,可再次进来,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正厅内的装饰好些发生了点改变,但具体是哪变了,我也说不上来,直到我听见周恋的哭声,才发觉,正厅内有好几样小孩子的玩具。
许桃也才换下衣服,笑眯眯地逗着周恋,周恋跟许桃很亲,一进她怀里,立马就止住了哭声。周奕琛则坐在沙发上翻看着财经杂志,偶尔许桃会与他小聊几句,他很少回应,脑袋一直低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杨嫂从侧厅出来了,看见我,先是一愣,但看仔细我是坐在梁毓言身边,似乎像是松下了一口气。自从知道杨嫂并非面上那么和善,我对她多多少少有点排斥,并尽量避免与她目光相撞。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终是隔着一层皮肉,这个世界上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人太多,杨嫂也不例外。
吃饭前,我暗暗地扯住了梁毓言的袖口,问。
“你爸妈呢?”
梁毓言侧目横了我一眼,十分暧昧的勾住了我的脖子,纠正道。
“是我们爸妈。”
他声音挺响,引得前面的周奕琛和许桃顿住了脚步。
“他们去庙里了,说是给周恋祈福。哦,对了,他还叫了我,不然你明天请个假,我们一同去?”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许桃就转身走向了我,拉住我的手,说。
“苏南,一起去吧,你也忙了那么久,就当是放松。”
她手中的力道颇大,一副生怕我逃走的模样,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你在,还可以陪陪我。对生孩子这事儿,我没什么经验,如果你能在我身边,我还能安心一些。”
许桃当真是不放过任何掀我伤疤的机会。
我正想抽回手,梁毓言就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许桃,声音也冷了几度。
“桃子,南南也没经验,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
许桃面色一僵,但很快就扬起了一抹很自然的微笑,人畜无害地眨了眨眼,回。
“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
随即,她便挽住了周奕琛的手臂,先一步进了侧厅。
我还挺气的,并不是气许桃,而是梁毓言。特么的前脚还说让我膈应许桃,后脚我就被许桃狠狠地膈应了一把,放谁身上,大概都会不爽。
“你知道他们不在,还拉我来?我请不了假,更不可能陪你去庙里。你们一家人在一起,我去算个什么身份?”
梁毓言耸了耸肩,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吊儿郎当地回。
“你非要这么说,那桃子也不该去。不过她说的也对,你神经一直那么紧绷,更年期会提前的,一起吧。”
“山后有个温泉,可以去那里放松一下。”
我想了想,抬起眼皮看了梁毓言一眼,问。
“周恋也会去?”
梁毓言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变,随即调笑着反问。
“你不会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吧。”
我摇摇头,轻笑着否认。
“你想什么奇奇怪怪的,我只是看周恋好像离不开许桃的样子,不过随口一问,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强。”
“他会去。”
说罢,梁毓言就转身进了侧厅。
我并没有跟进去,一来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和谐气氛,二来我确实吃饱了,没必要坐在里面强颜欢笑。
如果去了,大抵就有机会接近周恋。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周恋究竟是不是周奕琛的孩子,起初我也没那么大的疑惑,但周家每个人对周恋的态度都十分奇怪,周家不接受许蜜,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接受这个孩子?还是一个父不详的?我不信周家有那么大的善心,看周恋的样子,似乎被保护得很好。至少比我上次见他,胖了这么一些。
梁毓言吃饭的速度极快,边擦拭着嘴角边走了出来,见我还在沙发中,暗暗地缓了口气,随即挨着我坐下了。
我正在和王宇发简讯,让他替我请几天假,梁毓言暗搓搓地瞥了一眼我手机的屏幕,笑着说。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说着,他还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腰,特别痒,我拍开他的手,警告般瞪了他一眼,不过一时,王宇就回复了我的简讯,我起初以为他不会愿意,可他十分爽快地就应下了。
“明天要早起,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住吧。”
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兴许梁毓言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答应,眼睛一亮,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现在也挺晚的了,其他房间都没收拾出来,不然你……”
我咧嘴一笑,打断道。
“我可以睡沙发。”
梁毓言听后身子一斜,就环着我的腰往沙发里倒,“那多委屈,我陪你。”
我倒也习惯了他这种轻佻的语气,双手并用推着他的肩,虚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
“好,那边有位置。”
梁毓言挑了挑眉,十分不情愿地松开了我,“行了,我让女佣给你收拾一间出来。”
说罢,他就起身了,上楼前,他还提醒了一句。
“我下来要是看你回去了,等我把你抓回来,后果自负。”
大约是他站起来的速度太快,把我的手机带到了地毯上,我正欲弯腰捡,手还没挨上去,手机就被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周奕琛攥着我的手机,悠悠地坐进了我对面的沙发里,他侧目横了我一眼,问。
“想好了?以后就和梁毓言好好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好像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我懒得回答,只说。
“把手机还我。”
周奕琛用鼻子哼哼了一声,两指捏着手机,说。
“自己来拿。”
我没动,就笑着问,“你不怕许桃误会啊?我离你那么近,她要是看见了,你说她会不会用眼神把我杀死?”
周奕琛没作声,就淡淡地望着我。
僵持了片刻,有女佣靠近我小声说了句,房间准备好了,我才起身,还没能挪开步子,那女佣就跟逃命般离开了正厅,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问是哪个房间。
此时我才发现,偌大的正厅里,只有我和周奕琛两个人,我不说话,他也沉默着,隐隐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犹豫了数秒,硬着头皮站在离周奕琛大约一米左右的位置,伸出了双手,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商量。
“你丢过来吧,我接着,没接到也算我的。”
周奕琛面无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她上楼陪周恋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不过去,他不会还给我。
我心底一阵冷笑,觉得他折磨人的功夫始终如一,明明知道我不愿意离他太近。
等我靠近,手掌向上,说。
“行了吗?给我。”
周奕琛垂眸瞥了一眼我的手心,手臂一扬,在我以为他就会这么老老实实地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他空出的手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
‘啪’地一声,我咬着牙缩回了手,他力道挺重,但相对的,他肯定也会觉得疼,可他面不改色,将手反在了身后。
我抬起眼皮瞪着他,骂人的话还没滚出喉咙,周奕琛就立在了我身前,警告道。
“要一起去庙里,可以。但那个地方不是你们可以胡来的,佛祖面前,你就算没有半点诚意,装也装得像一点,出格的事,别做,不要让我反复提醒你。”
对比先前,周奕琛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寒意。
我突然就很想笑,我和梁毓言能怎样?说得就跟真的一样。再者他凭什么管那么宽?
我刚滚了滚喉咙,他就随手把我的手机丢进了沙发里,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低骂了一句‘神经病’。
等我走向楼梯,发现刚刚和我说话的女佣杵在楼梯间等我,看到我,她也没说话,就默默地领着我回了房间。
梁毓言还算贴心,特意吩咐女佣为我准备了睡衣,只是看到这套睡衣,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对味。
是之前我在这栋别墅时穿过的,周奕琛并没有丢掉,上面隐隐还能闻到洗衣粉的味道。
这一夜我睡得不是那么踏实,到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天还没亮,我就被喊了起来,眼皮一直发困,顶着困意上了车,我才知道,要去的寺庙并不在H市。
我们分开了两辆车,许桃和周奕琛一起,我则和梁毓言。
他见我一直打哈欠,就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腿,说。
“睡会儿吧,快到了我再叫你。”
我没拒绝他的好意,但睡在他腿面上太尴尬,我就把脑袋靠在了他肩头。
等我再睁眼,四周的风景完全陌生了,脖子也特别酸,我伸了个懒腰,问。
“还要多久。”
梁毓言看了眼手表,想了想,“至少一个小时,你还睡吗?”
我摇了摇头,稍稍按开了一点车窗,四周相对比较荒凉,但空气是城里没法儿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