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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口说话,就不会被人发觉,“我们没说是寻找的陛下,只与人问,有没有见过跟陛下身形样貌相似的男子……有几人指了地方,属下们依着所指的寻去,却只见着旁人……身形之类,倒也与陛下略有几分相似……”
“没引起什么注意便好,朕有些困了,要补眠一会儿,晚上还有要事,若是未自己起身传膳,你们便只管在门外守着,不要吵朕。”
尚扶苏吩咐了侍卫们一声儿,便移步进了房间的内里,把解下来的外袍,随手丢在了架子上面,躺了下来,带着满心的欢喜,睡了过去。
尚扶苏并不知道,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话,会在他睡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也传去了纳兰雪的耳中,更不知道,在一个他不知晓的地方,一个人的黑手,已经伸向了他。
待侍卫们都出了门去守卫,待尚扶苏困倦不已的睡着了过去,墙上的一幅仿古的字画,从背后,被人轻轻的推高了起来,一阵淡紫色的烟雾,神不知鬼不觉的,弥漫而出。
……
纳兰雪本就少眠,虽一夜未睡,也不过是眯了两三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让燕娘去给自己取了厨房里,用蜂王蜜新做的点心,梳洗一番之后,便猫进了软榻里面,一边儿吃点心,一边儿看起了棋谱来。
叩叩叩一一
窗外,传来了极轻的敲击声,一个瘦弱的身形,透过窗纸,映了进来。
“我在。”
纳兰雪棋谱都未放下的应了一声,脸色平静,就像,什么都未发生。
“属下失职,于昨日傍晚,跟丢了商皇,请主子责罚。”
窗外的那人,明明像是女子般得瘦弱,说起话来,却是地地道道的男子,只是,那声音里,带了几分刻意的温软。
“你又不是神仙,跟丢个人,哪就值得责罚这般严重?折腾了一宿,你该是也累了,回去好好儿的休息一下,补补眠罢。”
纳兰雪浅浅一笑,坐直起身来,把窗子打开了一个小缝儿,递了一块儿用蜂王蜜新做出来的点心给那人,“来,景麒,请你吃点心。”
窗外的这人,姓景,名麒,跟莫氏一族一样,他所在的家族,也是原本归属于凌天国暗卫里的一支,只是,他所在的这个家族,跟寻常的家族有些不同,族中男子,皆姓景,族中女子,皆姓瑞,而且,族中女子,从不外嫁,都只从外边儿招赘男子回来成亲,所生儿女,也是随家族姓氏,男子姓景,女子姓瑞,这景麒,便是他这一辈里面,由族长定下了的,未来的族长人选。
“谢主子。”
景麒是个颇有些羞涩的少年,见纳兰雪打开了窗子跟他说话,还递了点心给他,顿时,便脸红了起来,忙不迭的从纳兰雪的手里接了点心过去,送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有一事……景麒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事儿就说呗,有什么可当讲不当讲的?”
瞧着面前这慌忙躲避自己目光,全然没了在旁人面前沉稳模样的少年,纳兰雪不禁一笑,“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转身,从小桌上拿了一整盘的点心过来,放在窗框上,打算跟景麒分享,这是景麒第一次从她这里接下任务,然后,就是这第一次的任务,就把尚扶苏这么个大活人给跟丢了,紧张懊恼,肯定少不了。
纳兰雪知道,若她此时责备景麒,必然会给他在心里留下阴影,以后,再做此类的任务,便会让他因为紧张,而受到影响……而景麒这一族人,就是以追踪和暗杀见长,她不是帝王,也没什么严重到需要害人性命的冤家,暗杀一长,八成儿是用不上了,若,让景麒连追踪这一项所长也没了,将来,他身为一族之长,定会遭族人质疑和不服,这,是她不希望见到的。
“昨日,景麒跟丢了那商皇,便想着,能借由他侍卫与他的联络,而再寻到他的踪迹,不想,他的那些侍卫们,也是不知他去向了哪里。”
说到这儿,景麒稍稍顿了顿,原本拿着点心的手,也不易察觉的紧了紧,“他的那些侍卫们,找寻的地方,都是些酒肆,赌场,红楼,楚馆之类……想必,这些地方,都该是那尚扶苏常去的……那尚扶苏……应不是个什么好人,主子……可仔细着他些,别被他给骗了……”
“嗯,我记下了,会当心的。”
暗卫家族中的人,皆是忠心,不然,也不会几百年过去了,还只凭着一块儿勾玉,就前来听命一个既无野心,也非帝王的女子,所以,对景麒的话,纳兰雪是深信的,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份深信,就误会冤枉了尚扶苏这全然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的可怜人,“你回去歇息罢,不用费工夫跟着他了,再有事情,我会让燕娘给你消息的。”
……
景麒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翻墙离开了纳兰府。
府墙之外,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候在那里,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
“主子没生气罢,哥哥?”
见景麒脸色凝重,女子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伸手扶他,却见,他手里捏了一块儿巴掌大的点心,“你,你拿点心作甚?!快!快丢掉!”
“这是主子送我的。”
景麒开心的一笑,然后,在女子讶异的目光之下,把那块儿已在手里掐了半天的点心,塞进了嘴里,极快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背我回家去,瑞麟。”
“你!你这疯子!”
名唤瑞麟的女子,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兄长,把点心吃下,愤愤的跺了跺脚,骂了一句,适时的出手,扶住已失了神智,晕了过去的他,“不能吃甜食,还非逞这能!每回见完了主子,都得我背你回去!你老老实实的跟主子说,你吃不得甜食,不行么?!”
“不准告诉……不准……告诉……”
明明已不省人事,景麒还是在本能的,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直气得瑞麟的白眼儿翻了又翻,末了,手臂一使力,把他扛到了肩上,跃上屋顶,以一种人眼难辨的速度,很快,消失了踪影。
瑞麟犹记得,许多年前,她跟景麒两人,手拉着手,循着勾玉的召唤,出现在昭阳城外的情景。
那时,纳兰雪还只是个八九岁样子的小丫头,见了他们前来,一脸的讶异。
那时,景麒还是个不受族人待见,天资极差,数次遭人质疑,险些失去继承族长权力的长房嫡子。
面对一直低着头,不敢拿正眼看她的景麒,纳兰雪说,你若总这般的自卑自贬,如何能让我依靠?纳兰雪说,抬起你的头,挺起你的胸,景麒,你是个男子,便该顶天立地!
自那以后,景麒便似变了个人一般,天资不好,不怕,旁人练一个时辰,他练八个,十个,族人不屑,不怕,一次不得认可,十次,百次,千次……终于,就在去年时候,他成了他们这一辈里,唯一一个闯过了家中七十八兵阵的人,成了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家族传承的人……
瑞麟也想不明白,为何主子的两句话,就能改变了哥哥,更想不明白,为何……在旁人面前,永远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族人尊称“林中虎”的哥哥,在主子面前,就会成了一只全无原则,脾气好得任主子揉捏的小绵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