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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大片的,就好似盛开的梅花一般。
童枝儿惊慌的捂住嘴巴。
季谷子见她一脸的担忧,开口道:“不是我的。”
童枝儿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不是要去你家铺子吗?”
“嗯,对,季先生车上请。”
季谷子一上车,童珠儿和童招福就自动的离他远一些,被他身上的血迹吓得。惨白着一张小脸,一句话也是不说。
等到马车经过一个集市的时候,童枝儿让童知信将马车给停下,自己下车去了卖衣服的铺子里,买了件干净的衣裳让季谷子给换上。
西边的天渐渐地暗下来,一眨眼的工夫,便是变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在童知信将马车赶到了来时瞧见的一个庙前,这才有了一晚的暂住之地。
庙是城隍庙,里面有一个负责看管和打扫的老人,童知信说明了自己的困境之后,老人很乐意帮助他们,不一会儿便是收拾出了两间屋子,而且还准备了饭食招待他们。
赶了一天的路,几人都是有些困了,说了会儿话便进去房里休息。
童枝儿、童珠儿和童招福三人一间,童知信和季谷子一间。
童珠儿想着白天时候季谷子一身血迹的模样,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珠儿,怎么了?”
童枝儿发现她的异状,问道。
“二姐,那个季先生叫我有些害怕。”童珠儿抱着童枝儿的脖子,颤抖着嗓音道。
童枝儿怪自己大意了,如童珠儿这般的小孩子,哪里见过打打杀杀的阵仗,心中自然是有害怕和惊惧的。
童枝儿再去看童招福,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大约他比童珠儿好一些。
“珠儿,你别怕,那位先生并不是坏人。”童枝儿安慰她,“有坏人来打他,打架的时候,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出出血,磕着了、绊着了、撞着了……”
“嗯。”
有了童枝儿的安慰,第二天的时候,童珠儿总算好了些。
童知信感谢了招待他们的老人一番,给了他五两银子,这才重新上了马车赶路。
也不知道是知晓了路,还是归心似箭,回程的路很快,刚过了晌午那阵便是到了县里。
童知信将马车停在铺子前,店里的四个伙计招财、进宝、财源、广进都出来迎接。
“东家,小东家,小少爷,小小姐。”
童枝儿点了点头,让几人帮着童知信将马车里的东西搬到铺子里,然后领着季谷子进屋坐着。
在出发前,铺子里已经做好了摆货物的架子,一共是三排,分别陈列在东边、西边和北边。中间是摆的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十个精致的小提篮,篮子里装着煮花生。
提篮是童知信自己编的,他有这门手艺,又在童枝儿的提点下多了些花样上去,每次客人到店里来,总是会被提篮的模样吸引一番。
“季先生坐吧。”
童枝儿给季谷子倒了杯水,笑着道。
人多好办事,不一会儿,童知信和四个伙计便是将东西都搬到了店里。
“大家伙都过来一下。”童枝儿喊道,等大家都站了过来,便是将季谷子介绍给他们,“这是铺子里新来的账房,以后你们就一起工作了。”
四人见季谷子身上有一种不凡的气度,齐声道:“是,小东家。”
“广进,你带着季谷子去他的房间看看。”童枝儿继续吩咐。
进宝眼睛一亮,“季先生也要住在铺子里?”
童枝儿点了点头。
重新装修的铺子,前面是做买卖的,后面是厨房,过一道圆形的拱门,便是一个用围墙围起来的院子,一共是六间房,三间供家里比较远的伙计们住,余下的三间则是童知信等人赶不及回家了就在这里歇息。
广进看向季谷子,恭敬而紧张的道:“季先生,请随我来吧。”
季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两人往后院走。
买了干货回来,童枝儿打算今天就给放上,当即招呼大家伙将干货给分门别类的放在东边、西边和北边的三个架子上。
童枝儿拿了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干货的定价。
“这是什么?”
她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了,冷不丁的男声叫她惊了一下。
抬头,对上季谷子疑惑的视线。
“这个我怎么没见过?”
见童枝儿没说话,季谷子伸出手指指着纸上的某处,再次发问。
瞧着他的手,童枝儿不知道怎的便是想起了秦安的。秦安的手指莹润、白皙,泛着一层玉质的柔光。眼前季谷子的手,骨节分明、纤细瘦长。
童枝儿发了一会儿呆,回应道:“这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
“就是相当于咱们的一二三四五……”童枝儿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着汉字的一二三四五。
季谷子深深地看着她,忽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数字?”
童枝儿面色不改,“是一个蓝眼睛的人告诉我的,”童枝儿眼睛陷入了回忆之中,“记得那还是我五岁的时候,有一次……”
童枝儿随便编造了一个关于蓝眼睛的人叫她数字,还有加减乘除算法的人。季谷子听了若有所思,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童枝儿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不过,即便他不相信,自己一口咬定是别人教的,他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到这里,童枝儿忽然有些后悔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怎么就忘记了现在铺子里有季谷子这号精明不好糊弄的人物在?
童枝儿生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郁闷之感。
“教我。”
就在童枝儿想入非非的过程中,又听到季谷子的声音。
“你要学?”
季谷子点了点头,“有如此好的记账方式,我作为童记铺子的账房先生,自然是要好好学的。”
童枝儿也不是个藏拙的,当即便是将自己会的交给他。
铺子里响起了细细小小的声音,然而只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这声音却是停了。
童招福好奇的看过去,童枝儿已经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季谷子这边,搬了张椅子踮脚,爬上去,兴奋地瞧着季谷子将童枝儿之前记得账册拿出来演算。
“季先生,二姐教的你这么快就会了?”
季谷子抬起头,对着一脸兴奋的童招福淡淡的点了点头。
“季先生,你真聪明。”
童招福这会儿看季谷子的眼神有些崇拜了,“季先生,二姐说,聪明的人考秀才会很容易,你在我们家做账房先生,不打算考秀才了吗?”
季谷子瞧着童招福,“你要考秀才?”
“嗯,”童招福挺起了胸脯,骄傲的道:“二姐说,等我过了十岁,就可以考童生,再过三年,十三岁的时候就能够考秀才。”
季谷子奇怪的看了眼童枝儿,转头对童招福意味深长的道:“聪明的定义有许多种,考秀才不是单靠聪明就能够考上的……”
童招福疑惑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季谷子说这话的意思。
不过椅子上的童枝儿却是听明白。
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的确不是单靠聪明就能考上的。
考官出的试题都有自己的偏好,若是能够知晓考官的偏好,科考之时出题的是哪一位考官,阿福在考前自然可以针对性的进行训练,稳中求胜。
不过,以他们家现在的模样,却是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阿福将来考官,定然要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考科举的路,有弯有直。弯的,是阿福只靠自己;直的,是他们家遇上贵人,有贵人提携阿福。
然而,贵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遇上的……
童枝儿想起了秦安,也想起了知县老爷。
嗯,现在铺子里有了记账的账房先生,每天爹爹和二伯都会来铺子里上班,她也能够抽出时间好好的去打理打理关系,给阿福的将来铺路了。
……
等季谷子计算好了定价,童枝儿便将其写在册子上,给四个伙计一人发了一份。铺子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童枝儿、童珠儿、童招福和童知信四人便是驾着马车往村子里走。
方翠微这几天魂不守舍的。
丈夫、二女儿、三女儿和小儿子都去了外地,家里头只有大女儿陪着自己,虽说路途不太远,可自己心里头就是放心不下,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不过,心头思绪纷杂,却是不敢与童朵儿说的,怕她也跟着担惊受怕。
听到外面有马车的声音,方翠微坐不住了,飞快的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眼巴巴的瞧着远处的影子。
等到了视线可触及的地方,方翠微瞧见驾车的那个人,心头止不住的欢喜。
“朵儿,朵儿,你爹还有枝儿她们回来了!”
屋子里做着针线活的童朵儿听到方翠微掩不住高兴的声音,立刻将东西放在一边,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此刻,童知信驾着马车离家只有一里路的距离。
两人匆匆的把门给掩上了,飞快的往这边跑过来。
“孩子他爹。”
“爹。”
方翠微和童朵儿一前一后的喊道。
“吁!”童知信拉住缰绳,将马车给停下。
童枝儿、童珠儿和童招福三个先开车帘,激动而兴奋地瞧着方翠微和童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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