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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历史上对于雷铜这样的人,向来就是少用笔墨,甚至有时候连写都不写,但是从一开始能和张飞联合治理巴西郡,然后变成了征讨曹操的先锋将,最后默默无闻的死去,连多一点描述都没有,也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没有任何一个政权,会长时间的容许自己治下还有什么政治小团体,尤其是像雷铜这样,还能有地方武力支持的团队领袖。
其实雷铜也有些犹豫。
和历史上不同,当年只有一个刘备和刘璋在争夺川蜀,而且不管怎么看,刘璋都是成不了大器,也无力回天了,因此除了个别的一些死忠派之外,大部分人都是树倒猢狲散,然后再选新的树,所以雷铜当时的选择也不太为难。
然而这一次刘璋竟然有荆州的援兵,这就和雷铜之前想象的刘璋会速败的结果不太一样了,并且局势也越发的混乱起来,虽然说征西当下似乎有些优势,但是征西毕竟是擅长于骑兵,这川蜀之地骑兵就等于是基本用不上,那么就等于是征西要用自己不擅长的一方面和刘璋以及荆州兵进行对抗,这个自然是上下一落差,区别就大了。
再加上雷铜原本就不是什么智谋超群,可以动不动就摇着扇子,出口便是天下大势的人物,所以雷铜这些天,同样也是烦忧不定,吴班这一番说辞,很是浅白,也直直的戳在了雷铜的痛处。
不过雷铜同样也是知道,反复小人是最不受人待见的,现在已经算是投了征西,然后若是又转而又投了刘璋,若是刘璋最后胜利了,多少还好说,如果是征西最后胜利了呢?
见雷铜迟疑,吴班决定给雷铜下一记重药。
“好叫雷氐王得知,也算是尽某一番同僚情谊……如今荆州牧人马已是北进……”吴班微笑着说道,“征西之兵不日即退,届时雷氐王……”
雷铜心中一跳,脸上却勉强维持着正常的颜色,打着哈哈说道,“某不求高位,只替南充父老所忧,不欲其受兵火之害也……此愿此心,可昭日月!若真是征西兵退,刘益州欲加罪于某,亦无憾也!”
吴班不理会雷铜的嘴硬,也没有揭穿他,而是继续说道:“荆州北进,又岂会置南充不理?”
雷铜终于是色变,追问道:“元雄莫要说笑,南充此地既无丰田,亦无富户,乃贫瘠之地也,纵然荆州北上,岂能来此?”
“雷氐王说得也是……”吴班点点头,“不过,南充有盐啊……某曾闻荆州之内有谋,欲掘汉水……呵呵,如此一来,便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毁了南充盐场,使得征西人马无盐可用……”
雷铜发现自己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汗湿,穿堂的凉风吹过,便是一阵的透骨寒意,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吴班说道:“不知何人献此毒策!好生恶毒!”
掘开汉水,不一定会给南充城墙造成多少的损坏,也不见得会给南充城内造成多少的灾难,但是一定会给原本就处于低洼地带的盐场造成极大的破坏!
虽然水流迟早会退去,但是这盐场想要恢复生产,就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了,甚至要花上大半年,甚至是一两年的时间,而在这个空白期之内,为了恢复生产,也就意味着要投入大量的钱财物力去将灌进了盐场之内的淤泥给重新掏出去……
雷铜真的是动怒了,也是恐惧了,他无法想象失去了盐场之后的恶劣情形,也无法忍受自己的钱财要承受如此大的损失,当然,雷铜现在也已经差不多将南充的盐场看成了是自己财产的一部分,丝毫不记得原来这个盐场究竟是属于谁的。
雷铜死死的盯着吴班,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心中急切的盘旋过几个念头,最后还是没能下决心,只得咬着牙说道:“元雄到底想要些什么?!”
吴班低声说道:“某想要的,也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时辰而已……”
“时辰?”雷铜疑惑的说道。
吴班点点头,“对,时辰。”
………………………………
傍晚,清点了大半天的运粮官总算是核对好了数目,然后提起笔来,在木牍之上确认签名,勾勒画押,又连忙令手下将盐袋整理捆扎好,准备和粮草饲料等等一同运往广汉。
兵马一多,对于当地的粮草物资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压力,南充这里算是最后一站,从南充调集了岩盐之后,便会从汉昌阆中运来的粮草一起,送到广汉前线。
为了防止被敌军轻易地堵截,通常来说运粮的频率都是不固定的,再加上从各个县城出来,到下一个县城之间的距离都不是很远,最多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因此来说,就算是对方斥候探知了运粮的队列,然后想要回去报信,一来一回之间,等组织好军队兵卒出来,可能运粮队已经到了下一个安全的站点了,也就失去了在半途之中拦截的机会。
为了防止粮道上出问题,一般还会特意先期派遣些骑兵步卒进行巡逻,加上走的都是官道,往来的人流相对来说也不算是特别少,因此如果说是埋伏的话,为了不让往来人流发现暴露行踪,就必须在比较远的区域埋伏,而像是川蜀这样的地形,就算是有战马也用不上,真要是埋伏得很远,就算是有心想要来劫道抢烧粮草,一路喊着翻上几座山头再冲过来,能存下多少体力拼杀?
搞不好被运粮队反杀回去,那简直就是作一个大死了。
因此,最关键的,便是能精准的掌握运粮队出发的时辰,然后再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之上以逸待劳……
负责对接的南充文吏一边收着木牍笔墨,笑嘻嘻的问运粮官:“校尉可是要连夜走?这山路可不好走啊!”
运粮官瞄了文吏一眼,也没有在意,随口回道:“那个傻子会半夜走山道?今夜城中休整,明日天明再出发。”
“那是,那是……”文吏呵呵笑着,点着头,然后便捧了木牍笔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