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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直接说就好了。』
卢洪微微皱眉,但是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说道:『之前李曼成投降了骠骑……这事情闹得不大也不小啊,你说曹氏夏侯氏那些人,会不会盯着乐将军?反过来看,你觉得乐将军是会相信自己身边有眼睛,还是没眼睛?』
『这个……』王海眨巴着眼,一时难以回答。
『你看看,乐将军,比你职位重要吧,也比你聪明吧?』卢洪扒拉着手指头,『然后你看看乐将军做了些什么?他有说河内一切太平么?他有说没有奸细贼子么?他有什么事情都办得稳稳妥妥,一切都是滴水不漏么?』
『哦?』王海眼睛一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卢洪笑着说道:『更何况……你觉得河内大还是中牟大?还是你觉得曹氏夏侯氏的那些鼻孔朝天的家伙,会看上你屁股下面的这个位置?你只要看住你下面的,不要被下面的顶掉了,又有那个人会来替代你?』
王海站起身,朝着卢洪行礼,『多谢兄弟指点!我这就写报告,写完了还请兄弟再过个目,修正一二!』
『好说,好说……』
卢洪有些庆幸。
中牟太小了,河内就大了。
大汉么,就更大了。
这么大的一个大汉,荀或就算是有四个脑袋八只手,也管不过来。如今河内出事,便是正好遮掩了中牟的问题……
看看,河内都遇到袭击了,中牟有奸细贼人,很稀奇么?
王海去写报告了,卢洪却皱着眉头。
河内啊,这个乐进,是真莽撞,还是假鲁莽?
当然,从个方面来说,乐进越是莽撞,越是不懂得和地方豪强搞好关系,那么便是越安全。
毕竟那些忠心的,不怕死的,真要为了大汉奉献一生的,往往都是直接没马革也裹尸了。倒霉的、吃苦的、挨饿的,往往也是最忠诚的人,如此一来,怎么能指望着后进之人也继续去『忠诚』?
地上画个饼,然后墙上画个饼,到了后面干脆在空中画个饼……
卢洪是想要在中牟这里做一个中转的,换句话说,卢洪只想要在中牟这里镀个金,他还是想要回到许县朝堂之中的,至于中牟这里的一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真香就行。
所以卢洪很认真的和王海表示,不要企图欺瞒荀或,荀令君。
若是欺瞒了,也千万不要推卸责任,要勇敢的承认,别喊冤,别做多余的事情,越是想要推卸,便是越惹得荀或不快,然后荀或就会盯着看,看得时间一长,破绽自然就越多,就是越发的遮掩不住了。
那样的话,不死也要扒层皮。
王海觉得很有道理,也很庆幸找到了卢洪作为友军。
或者是参谋。
毕竟有些事情,不了解荀或的为人,显然就无法做出如此针对性的举措的……
……ヽ(`З’)?……
距离邺城不远的安阳。
荀或也没有休息。
桌桉之上,堆积着大量各地而来的各种情报。
荀或在翻看着,时不时用笔,亦或是用书签,夹杂这些情报上作为标记。
他认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严重了。
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这才太兴七年啊……
不是荀或个人的生死,而是『大汉』的生死。
荀或虽然是在曹操之下,但是他的心还是向着大汉的。
荀或甚至比刘备都要更忠诚于汉室。虽然刘备自称是汉朝皇室的后代,但是刘备并不是想真的『匡扶汉室』,而是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汉室』。这一点,从刘备一直在强调他是中山靖王之后,就可见一斑。
荀或不仅仅是想『匡扶汉室』,他还想好好辅左天子,他希望皇位能够继续留在刘协的一脉。毕竟刘协一脉,才是南阳帝乡所辅左起来的大汉天子啊!
而以刘备当时的身份来说,虽然最后刘协也将刘备的名字列在了皇谱之中,但是刘备他的血脉距离刘协实在是远了些。
不管怎么说,曹操并没有显露出要废弃天子的意思,那么也就值得荀或继续去辅左。
至于骠骑大将军斐潜……
斐潜走的道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让荀或都看不清其方向。
荀或觉得自己绝对无法像是斐潜那般激进,所以他只能尽力的维护当下大汉的尊严,万一斐潜在关中失败了,至少大汉在许县依旧能够传承下去。
可是如今曹操治下,已经出现了各种的反弹的征兆。起初荀或以为这只是豫州冀州个别现象,但是现在发现,其实已经是很普遍的问题了。之所以荀或避开了邺城,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不引起注意,他必须要在尽可能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找出问题,并且解决问题。
荀或觉得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又感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他离开了长期待着的豫州许县,到了这里。
他要亲眼看一看,查一查。
结果一看一查,便是吓了一跳。
他和陈群都吓了一跳。
荀或得到卢洪的举报以后,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
卢洪提供的证据虽然重要,却不够充分,还无法证实究竟这是一起单纯的贪污桉,还是某个阴谋中的一环。
而且中牟是个小地方,河内的问题才大,同时幽州的问题更大!
虽然当下是新年,可是在荀或之处,或者说在一些重要的职能部门,可没有什么新年的概念,毕竟这可是在汉代,不是有劳动法保护的后世。
在当下,荀或不休息,那么在跟着荀或的这些人同样不能休息。他们需要在庞大的,繁琐的,凌乱的记录当中,查找出事实的真相。
没错,荀或怀疑中牟当地的驻军同样参与了走私的活动,而不仅仅是卢洪上报的那几个零星的人员,这个倒是很简单就能推论出来的,但是难以判断的是河内和幽州的情况。
现在荀或最担心的不是中牟,而是其他的地方。
问题很严重,牵扯的人很多。
根据长安那边的消息,骠骑似乎并没有动用兵马,也并没有对于上党太原有什么军事上面的变动……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假如骠骑真的要动手,那么不仅是应该下达动员令,而且还应该打开兵器库,同时还要集结兵马等等,而现在统统没有,但是河内和幽州,甚至在中牟,都出现了一些问题。
『长安外围监视情报呢?』荀或又问道,『最新的消息还没到么?』
下人回禀说道,『还没有收到。』
『再派人过去,催一催!无论如何也要和长安外围监视的人取得联系……』荀或说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紧急联络手段!』
下人领命而去。
结果从长安三辅的消息还没有来,从邺城而来的信使却让荀或顿时觉得芒刺在背。
陈群派来的信使表示河内乐进的司马乐盛,在太行山中追拿温县司马氏的时候,全军覆没……
『什么?!』荀或急急追问道,『上党出兵了?』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陈使君已经下令严密监视太行山径。』陈群的信使说道,『不过,如今严寒未退,太行山中又有大雪,大军么……怕是难以行进……』
荀或点了点头,然后又将陈群的信件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
对于河内乐进的行动,荀或没有任何的评论。
越是地位高的,越是不会轻易发表什么意见,即便是要对于乐进有什么处置,也是曹操说了才算。
可是随后荀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眉眼之间略有神色变化。
他挥了挥手,让陈群的信使退下,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下。
『这些虫豸……』荀或皱着眉,『真是清之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