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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芷柔走出院子,太傅夫人坐不住了。
几十年,她不曾出来过。
“听说她病了,你带明衍去探望你姑母。”陈氏到底可怜陆芷柔,叹声道:“症结在你父亲身上,你去说服你父亲。你姑母她此生未嫁,不如送去国寺,青灯古佛。”
国寺后是庵庙,陆芷柔去那里,许会是一个解脱。
陆贞儿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欢快的说道:“我这就与夫君回太傅府。”
“去吧。”陈氏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开,扶额道:“太傅府这官司,有得打。”
谢桥从陈氏这话听出弦外之音,只怕是太傅不肯放人:“继室之子与原配所出能够相处的很好,很难得,大抵是太傅不愿她吃苦。”
陈氏意味深长的说道:“关系是难见。”
谢桥并未听出不妥,太傅府上的事,与其他府中并无差别,姑奶奶与府中夫人的确难相处。
秦玉,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谢桥满腹心事,看着陈氏,欲言又止。
陈氏和蔼道:“孩子,你有话与舅母说?有话直言,你我之间不必多虑。”
谢桥迟疑道:“舅母,淮阴侯府与镇国公府关系极好,您可有给李妃娘娘宫殿祭奠过?”
陈氏脸上的笑容敛去,眉宇间染上淡淡哀伤,惆怅道:“府中有牌位。”
“成王……他是如何死的?”陈氏眸光一紧,面色变了变,干涩道:“溺亡。”泪水夺眶而出,别开头抹干泪水,想要笑着打圆场,面部僵硬得笑不出来。
谢桥绞拧着手中的帕子,呐呐道:“没有活着的人?”
陈氏沉默,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前段时日里,皇后传召我进宫,说一会子话,告诉我那日是李妃娘娘的寿辰。她极为疼爱我,经常让母亲带着我进宫与成王在一同顽,让我去祭奠。”谢桥抬头看向陈氏,她目光有些呆滞,泪水涟涟,手指紧扯着娟帕,指尖泛着白,哀伤至极:“我去了李妃娘娘的宫殿,有人在我前面祭奠,我看见地上撒酒,香炉了有香灰。其实进去的时候,我就想这宫殿定会时常有人进来,因为十几年未曾开启的门,定会落下灰尘,可以没有,就连地上都很干净,可见有人打点。我问了皇后宫里的婢女,皇后不曾派人打扫。所以,我猜测……镇国公府里,是否有人还活着。”
“没有人!”陈氏目光凌厉,气势压人。
谢桥目光并不躲闪,目光柔和,微微笑道:“当真没有么?”
陈氏厉声道:“华儿,你记住,当年该死的人,都死了!”
“舅母,您错了。该死的都活着,不该死的都死了!”谢桥心脏紧缩一下,一字一句道:“您将珠儿嫁给太子,那么淮阴侯府是支持太子?”
陈氏嘴角翕动,想要开口,这时,婢女敲门进来:“夫人,老爷请您与郡王妃去书房。”
陈氏整理好情绪,对谢桥说道:“华儿,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一条心。”
目的一致!
谢桥一怔,想问清楚,陈氏已经走出屋子,谢桥紧跟过去。
书房里。
除了秦蓦、淮阴侯,还有褚明衍与陆贞儿。
秦蓦站起身,扶着谢桥坐下,站在她的身边,让她靠在他的身上,坐着腰不会难受。
陆贞儿将他们的细节收入眼底,垂目盯着袖摆上的绣纹。
褚明衍端着茶递给她。
陆贞儿一怔,接过来。
陈氏道:“衍儿,贞儿不能饮茶,她会睡不好。”
陆贞儿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褚明衍瞥一眼陆贞儿,她尖细的下巴,更尖细了,仿佛一低头都能凿伤自己,心中微微一动,吩咐丫鬟送一杯温水进来。
“谢谢。”
褚明衍看着她面无表情,冷淡僵硬的道谢。嘴角一勾,轻嗤道:“客气。”
陆贞儿背脊僵硬。
褚明衍不再看她。
陆贞儿松一口气,闭了闭眼,低声说道:“等下与我一道回太傅府?”
“你想我去?”褚明衍侧头,眸子紧盯着陆贞儿。她行事极有章法,循规蹈矩,很适合做主母,只是作为放在心里的女人,太冰冷木讷刻板。
陆贞儿知道褚明衍为何不喜欢她,陈氏说他喜欢性子活泼开朗,喜欢笑的女子。
与她完全相反的性格。
“嗯。”陆贞儿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他:“你同意了?”
“行啊。”褚明衍随口应下。
陆贞儿微微一笑。
褚明衍愣了愣,她的笑宛如新榴绽雪,晴雪初霁,容光夺目。目光一敛,笑道:“你该多笑笑,这样才美。”
陆贞儿耳根泛红,面颊似火烧一般滚烫。
褚明衍忽而发现,这个妻子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呆。
脸红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
忽而,脑海中浮现兰阳灿烂的笑脸,与她的面容重叠。褚明衍目光幽黯,侧过头去。她现在过的很好,如他所想,柳自清待她很好,琴瑟和鸣。
他也该放下她,诚心祝福她。
陆贞儿手一暖,浑身僵硬。垂目看着摆在膝上的手,被宽厚的大掌包裹,心口树立起来的坚硬城墙,似乎轰然倒塌。
陈氏见了,心中稍稍欣慰。
谢桥微微一笑,为褚明衍的改变感到高兴。他与兰阳有缘无份,便各自放下,他既然娶了陆贞儿,便要担起责任。
秦蓦捏了捏她的手,不满她出神。
谢桥吃痛,瞪他一眼。
“咳……”淮阴侯轻咳一声,见他们望来,清着喉咙道:“衍儿我放在吏部。”
秦蓦并无意见。
褚明衍‘嗯’一声,算是应下。
“有什么不懂,问郡王。”淮阴侯看着褚明衍漫不经心地模样,拍桌子。
“知道了。”褚明衍见事情说完,懒洋洋地说道:“我带贞儿去太傅府。”
淮阴侯面色稍霁,摆了摆手:“滚罢!”
谢桥猛然抬头看向秦蓦,转而看向淮阴侯。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这句话很熟悉,秦蓦不耐烦时就爱用这句话。心中不禁想她若生个儿子,许是就像如今淮阴侯对待褚明衍的情形,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褚明衍走到门口,回头对淮阴侯道:“老头,给点脸。我也是快做官的人,要脸。”
“嘭——”
“啪——”
淮阴侯扬手操起镇尺扔过去。
褚明衍眼疾手快,跳出去,将门合上。
镇尺砸在门扉上。
谢桥又看向秦蓦。
这也像他能干的事儿。
秦蓦看她意味难明的眼神,复杂难以细辨,移开视线:“此事便说定了,我们就此告辞。”
淮阴侯颔首,起身送到门口。
二人坐到马车上,秦蓦道:“说罢,方才在想什么?”
谢桥如实道:“我好像见到你与儿子的相处了。”
秦蓦冷笑道:“你是想不到的。”
谢桥:“……”
秦蓦揉了揉她的脑袋:“生个女儿,以免你心疼。”
谢桥:“……”
她觉得她如果生个女儿,要担心自身的危机。
秦蓦道:“你别担心,一定是女儿。”
“……出嫁你别哭。”
“不是要母仪天下?我只有她一个女儿,这江山都是她的,男人自然也都是。为何要嫁?”秦蓦一点都不担忧,不以为然。
谢桥:“……”
麻痹,好想喊他爸爸。
——
太傅府。
陆贞儿与褚明衍回到太傅府。
还未走到正院,便见到太傅夫人身边的婢女海棠焦急的往外跑。撞见陆贞儿,焦灼道:“小姐,您快随奴婢来,老爷与夫人在吵架。”
陆贞儿面色一变,匆忙走去。
屋子里传出激烈的争执声,太傅夫人道:“陆方毅,你是要囚禁她到死才罢休?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蜀王污她清白,诚心想要娶她,我作为长嫂,给她讨公道,做错了么?”
“你敢自作主张,将她嫁出去,你就滚出太傅府!”陆方毅愤怒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蜀王为何找到她的院子里,你敢说不是你将人引过去!”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继母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忘恩负义,禽兽不如!”陆夫人受不了,尖锐叫道:“我将话撂在这里,你不将她嫁出去,我便将你的丑事捅出去!我们谁也别想痛快!”
“啪——”
太傅怒极,扬手一巴掌打过去。
陆夫人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傅方毅,冷笑道:“你等着!”
陆方毅看着震麻的手,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见她转身就走,连忙拉住她的手:“仪儿,我们谈谈。”
“父亲,您为何打母亲?母亲的做法虽有不当之处,您也不能因此打人。”陆贞儿带着褚明衍进来,见到傅夫人脸上的四根手指印,吩咐婢女去拿药膏,扶着陆夫人坐下:“母亲,您别气,女儿劝劝父亲。”
陆夫人目光冰冷似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陆贞儿叹道:“父亲,姑母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为自己的过错用半生来赎罪,她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生活。母亲的做法虽不对,但是她一心为姑母着想。她是长嫂,长嫂如母,姑母未能得到幸福,百年归寿后,她如何向祖母交代?”
陆方毅厉声道:“贞儿!你也糊涂了,你姑母是何人?何须作践她委身做妾?”
陆贞儿劝说道:“您别心急,我话还未说完。姑母她许是也不想嫁人,我问过她的意见,不妨将她送到国寺后的庵庙里。太医也说,她要清心,庵庙适合她。”
陆方毅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你姑母向来养尊处优,庵庙如此清苦,她如何受得住?”
陆夫人眼底含泪,拉着陆贞儿的手,哽咽道:“贞儿,你看看他,我这一片好心,被他当作驴肝肺!我如何不知嫁给蜀王为妾有辱柔儿的身份,但是我想不得那么多,她一个人过了几十年,我只想替她找一个心疼她的人,身份不身份,只要过得幸福,有何计较?”
陆贞儿安抚着陆夫人,劝说道:“父亲,姑母同意去庵庙。”
“贞儿!”陆方毅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你太让父亲失望,你姑母向来疼爱你,你便是如此回敬她?”
陆贞儿抿唇:“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姑母更好,对你与母亲也好。”
“你是要逼死她!”陆方毅对陆贞儿发作不得,指责陆夫人:“你连容忍自己的小姑子的心,都没有么?”
陆夫人目光扭曲,咄咄逼人:“陆方毅,你心里清楚明白,我为何不容她!你难道想要我当着他们的面,揭破你这伪君子么?”
陆方毅脸色铁青,却又不能拿她如何。
陆贞儿猛然看向陆夫人,听她的话,似乎有隐情。
陆贞儿心中后悔,母亲如此不容姑母,她隐约觉得是因为她让姑母走出院子的缘故。
“母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贞儿急需陆夫人解惑。
“贞儿……”
“你闭嘴!”陆方毅气急败坏,打断陆夫人的话。
这时,一道冷香袭来,陆芷柔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见屋子里的人,齐齐望来。陆芷柔压制住心中恐惧,抬眼看向陆方毅:“哥哥,我愿意嫁给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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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好想认他做干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在线等!
秦蓦:死了这条心。
谢桥:那我君临天下!
秦蓦:……
哈哈哈哈~小剧场娱乐亲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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