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长明灯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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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所以,曹于汴萎靡了几日,又神采奕奕的起来,准备和皇帝好好的较量较量。
韩爌则收敛得多,他比很多人都看得透,看得多,身份更是特殊,他自认皇帝不会输,顶多就是赢得惨一些,所以,倒是不似曹于汴那般四处奔波,虽然也和别人谈反对缴税的事,可他却更多的是叫人观望,更多的是叫人别急,先看看风势再说。
整个京城,那是应酬的应酬,拉关系的拉关系,交际的交际。或者打听内幕;或是研究一下自己的前途,或者打量一下别人的干什么,或者,观察一下皇帝的实力,对这些不太理会的,则一门心思投到辩论上去,难得京城里聚集如此之多的文人雅士,高僧大德,有道之士,互相认识和交流,实在是人生难得之事。
整个北京城,生意最好的,莫过于茶馆、酒楼了,不管是交际,还是应酬,或者是辩论,或者是其他,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虽然今日是鬼节,正儿八经的七月半,本该不出门,可自从传出皇帝要在正阳门大街和琉璃斋广场点长明灯之后,京城里的人就坐不住了,纷纷跑到这里看热闹,毕竟这一条长街的玻璃灯,实在够壮观的。
天色还没黑下来,正阳门大街上,两边的茶馆也好,酒楼也好,都已经坐满了人,特别是靠窗的位置,更是得花钱才能买到位子,众人纷纷要看看,这长明灯到底是要点成个什么样子,全然不顾今天是鬼节。想大街上这么多的人,还不把鬼吓死了?
韩爌和曹于汴两个人也是相约结伴来看皇帝的新鲜玩意,虽然两个人是各怀鬼胎,可明面上,他们仍然是一起的。两个人事先就定了一处好位置,天还没黑,就来这里喝茶。
从大街上路过的时候,那正阳门大街上一溜的长明灯,确实相当的壮观,都是玻璃做的,有些像马灯,也有些像宫灯,大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意思,韩爌和曹于汴看了,两个人又各有不一样的心思。
一个在心里佩服皇帝的场面大,这个场面确实够震撼人,如果和琉璃斋那玻璃街比起来,也不相让多少,又是北京城的一景。
一个则在心里大骂皇帝浪费可耻,大骂皇帝糜费,有这样多的钱点灯,还不如把这些钱给那些受灾的百姓,给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呢,大骂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天色渐渐的黑下来,但是,今年的中元节,则没有一丝鬼节的架势,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早早的回家了,可今年这大街上的人,绝对比鬼多,来看热闹的人,早已是围满了大街,一边对着那新竖立的长明灯杆子指指点点,一边羡慕皇帝舍得拿这样好的灯来在大街上点。
天色渐渐的黑下来,人们的身影开始隐入黑暗之中,看着逐渐模糊的人脸,看着逐渐模糊的视线,有些人这才急起来,才想起来,今日是鬼节,不少人都开始把说话的声音加大,企图驱赶心中的黑暗。
天色完全黑暗袭来,好在正阳街两边有无数的商家,都点起了灯笼,才没让黑暗彻底的吞噬人群,人群里,时不时的传出高声的谈论。
……
似乎是从遥远的远处,传来一阵的钟罄之声,声音或急或缓,悠扬而急促。紧接着,就是管弦锣鼓之声起,伴随而来的,则是一阵阵吟唱。
却是斋醮的队伍,本来,唱斋醮是在道场上唱的,斋醮的地点也是在道场内,不会似这般在大街上巡游,奈何如今整个比京城都是大大小小的道场,如今这点长明灯,更是点一条街外加一个广场,所以,这斋醮也就变成了巡游。
伴随着吟唱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声乐越来越近,这路边的灯光,也逐渐的一一点明,斋醮的队伍前进一段,所到之地,就有人立刻点亮长明灯,故此,这一路点来,却是是相当的壮观,震撼人心,就仿佛是这吟唱、乐声点燃了这长明灯一般,极度神秘。
透过两边的长明灯,可以看到,斋醮的队伍异常的壮观,最前面的是手持灵幡的队伍开道,稍后则是身穿金线道袍,主持斋醮仪式的道官,再后面依旧是持灵幡的队伍,紧接着就是吟唱的队伍,稍后就是神秘的禹步队伍,再稍后就是磬竹管乐……
大街两边,随着着壮观的点灯仪式一路过来,人们也渐渐的安静下来,似乎这鬼节也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事,不少信男善女都双手合十,默默的跟着斋醮的声乐祈祷。祈祷过后,不少人更是不由自主的跟在斋醮巡游的队伍后面走,这一路走来,队伍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
韩爌和曹于汴两人,坐在茶楼上,看着远处不断走来的声乐,燃起的灯光,不得不承认这个场面,确实是够气势。
“陛下好手段啊!”曹于汴看到这个吸慑人心的场面,也不得不称赞起来,这种犹如从天边而来的斋醮队伍,加上这不断点亮的长明灯,确实够神秘,够吸引人。
“唔!……确实不错……”韩爌评价道,说实话,今日这个点灯仪式,确实把这神秘感做到了最足,就连他们信奉的是圣人,向来是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可见到如此有神秘感的场面,也不得不承认,能摄人心,心智稍稍弱一些的,不免都要被这种场面所吸摄。
不断点亮的一溜长明灯,庞大的人群,空灵悦耳的声乐,清实而神秘的吟唱,是今日这条正阳门大街的一切。
“……呼……,那领头的,好似是正一真人张显庸啊!他亲自出马了?”韩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努力的从这种神秘的氛围中挣脱,找了一些说辞,这神秘的宗教气氛,是在是够吸摄人心。
“不错,没料到,会是他亲自出马,他倒是也勤快,不过,看今日这场面,他出马,倒是也不曾吃亏,这日后,他道教的名声,必定大涨,陛下虽然不信道,可却把个道教捧得很高啊!”曹于汴有些不满的说道,见皇帝花如此大的力气给道教捧场,心里难免有些不满,按他的心里话,有这么多钱浪费,还不如给贫穷的人家,吃不起饭的百姓呢。
“我大明对道家向来不错,历代都有优待,这个虽然铺张了些,可也不算太出格。要说陛下把道家捧得多高,这个倒是未必。”韩爌否定了曹于汴的话。
“哦,老同年,这是为何?在我看来,有这些钱办这事,还不如把钱拿出来救济那些贫苦的百姓呢……”曹于汴听闻,立刻转头问道,如今,曹于汴的心气又上来了,又叫韩爌老同年了。
“这个还不简单?这事能和陛下支持弘扬圣人的理念比么?陛下可是答应,每年至少拿二百万两银子来办学呢,这可得算是把钱花在我儒家的头上吧。”韩爌辩道。
“这……哼……”曹于汴立刻语塞,这是个无法否认的事实,二百万两和这比起来,今日这个事实在不值一提,可曹于汴却不认同韩爌的话,皇帝这样干,那是应该,那是正数,两百万都是少的,读书做学问岂是这个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仪式能比的?
“对了,老同年,说起这办学的事,你是如何看的?如今京城里倒是对这个问题争辩了许久了,一直没争出个输赢……”韩爌一直想摆脱被那神秘的点灯仪式吸引,不断的找事打破这种摄人的神秘感,顺口就把这个话题说了出来。
“这……,自然是该弘扬圣人的理念,自然是该都读书,这个还用问?”曹于汴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呃……”这回轮到韩爌长舒一口气了,一直就有一个疑问的韩爌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要是天下人都读书了,那岂不是说卖菜的,杀猪的,烧炭的这些都是读书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圣人说的这个什么礼,是不是会崩溃?这个社会的秩序,会不会崩溃?大家都是读书人,谁又比谁高贵一等?如果读书人仅仅是说有功名的那些人,那天下人又有多少才算读书人?如果读书了不算读书人,又有多少人愿意读书?使人高人一等的并不是读书,学问,也不是儒家,实际的东西,是官,儒家也好,圣人的学问也好,不过是依附在官上面的一层皮。圣人的理念,儒家的经典,和这个实际的社会,有着很大的悖论。韩爌又默默的摇摇头,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先前没人想过全民读书的事,这个问题自然无人提起,如今皇帝正在向这方面努力,也有了实现的可能,这个问题就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根据这个情况推断出来的结果,韩爌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现有的制度和秩序会崩溃,因为卖菜的,挑粪的,烧炭的都是读书人,你凭什么比他高贵,你们之间的不同,并不在读书,仅仅是当官与否,而当官,注定只有少数人……
“老同年,你为何叹气,莫非有不同的见解?”曹于汴注意到了韩爌皱眉长叹,心里也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连忙问道,京城里那个话题他也有所耳闻,对于这个奇怪的言论,他也觉得困扰,有意的避免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
“唉,老了……,看不到陛下到底想把大明带到何方去了……”韩爌长叹一口气,心中十分的迷茫和惋惜,人世间,如果按照皇帝的路子走下去,必将出现大变革,这是一定的,可惜,皇帝会把大明带到何处去,韩爌却觉得自己没那么长的命看到了,这个结果,必定十分的吸引人,可惜,他看不到了,只能凭空无限额猜测,格外惋惜。
曹于汴很想接口说皇帝想把大明朝带到阴沟里去,可他也不得不在心里告诉自己,实际是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国内日渐承平,受灾了的百姓有地方可安置,没有大规模的逃荒,流民,也没有什么大的,甚至有等皇帝派人接手被控制的县城而不造反的事,这在以前,完全无法想象;外事的战争,也是屡战屡胜,国威日隆,一扫多年积聚在大明头顶上的阴霾。如果说能办到这个的皇帝会把大明朝带进阴沟,那现在或者说以前是在地狱和茅厕吗?
“唉……”曹于汴语塞,也只能长长的吐口气,和皇帝对着做,他也是身不由己,总得有人出来和皇帝唱反调,皇帝对天下百姓都不错,唯独对江南的一些大地主,大商人太甚,他是不得不出头替这些人争啊!……曹于汴也迷茫了,又努力提升自己心中的斗志……
两人正说着。楼下面,不知道是谁带头哭起来,哭声起先很小,但随着点灯仪式的靠近,这声音越来越大,更多的人哭泣起来。
周围的人这才注意起来,这群哭泣的人,无疑例外都是彪形大汉,身上带着杀伐之气,只不过如今这杀气伴随着眼泪,倒是让这哭泣之声有了杀气,格外的能穿透人心,两个字,伤心。
“七哥,兄弟们来送你了,走好……”这个带头哭泣的人站在这群人的最前面,自从哭泣之声起后,这周围的人就不由自主的站开了,空出一块地给这群人。这个人哭着把这句话喊出来,随后从手里仍出一大叠的纸钱,纸钱纷纷扬扬的洒落。
“七哥,兄弟们来看你了,走好……”
更多的人跟着哭喊到,喊过了,这群人砰然跪在了大街上。
大街上走过的是斋醮的队伍,张显庸走在队伍的前面,也注意到了这群人,敢向他们的队伍撒纸钱的可不多,看到这去人的装扮和架势,又看他们喊的内容,张显庸大概也猜到了什么,稍稍的看了看,就转过头去,继续他的斋醮。他这次的点灯仪式,其实,就是祭奠死难阵亡的将士,意思是给战死的将士们“送亮”,让他们在阴间走好。这群人看装扮和架势,显然也是官军,他们撒纸钱……,张显庸也没什么要说的。
哭泣声一直持续到斋醮的队伍走过这一段道路。
韩爌和曹于汴看着这一幕,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真是不成体系,此地岂是撒纸钱的地方?即便是要祭奠,也该找个地方,有在大街上祭奠撒纸钱的么?”曹于汴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这纸钱好撒不撒,偏偏撒在他喝茶的这茶楼前面,这岂不是晦气?
“老同年有所不知,这也不能怪他们,虽然我朝在辽东胜得多,可依旧有些人尸骨无存,他们打仗又是来去匆匆,失去了同伴,即便是想祭奠,也没个地方,如今借着这个场面祭奠一下,也没什么,老同年看开一些就是……”韩爌连忙开解。
“晦气……”曹于汴也知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小小的说了句。
……
午门上,杨改革正揣着望远镜,看张显庸的队伍,看着一盏盏被点燃的长明灯蔚为壮观,杨改革倒是安心不少。这个这个点灯仪式的火,是从社稷坛里传出来的,这灯火先是在社稷坛里做了法事,然后由张显庸亲自传出来,然后分给几个弟子,充做点灯人,这仪式一路做,一路点灯,将神秘感发挥到最大。不过,灯火过了正阳门之后,杨改革也就看不真切了,有些无味的散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