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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踪影,如果他们还在海上,必然无法逃过这场风暴,这无可奈何的最后希望也将被这场风暴摧毁。
是老天要灭我严家严飞燕的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
柏暧的脸色也很难看。千算万算,她就是没算到今天的风暴会来得这么早,比去年整整提前了两个月。难道越王殿下的夷洲之旅注定了不顺利,难道我两年多的辛苦要化为乌有?难道我的家人注定要做一辈子官奴婢?
柏暧是南阳人,她的父亲柏忠柏孝长曾任南阳功曹。柏忠原本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建安六年,刘表攻西鄂,柏忠也在城里,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吓得躲在屋子里,用被子蒙住头发抖,是西鄂长杜袭独自率兵抵抗,打了半天,柏忠才敢把脸露出来,第二天才敢出门,第四天第五天才壮起胆子拿起武器上城搏斗,他对杜袭说,原来勇敢也是可以培养的,因此成为人们的笑柄。
柏忠能力一般,培养起来的勇气也没能维持多久,在乱世之中很难生存,官职一直没能得到提升,后来就赋闲在家。建安二十三年,侯音造反,曹仁引兵击破宛城,柏忠因为有附逆嫌疑,全家没为官奴婢。次年,崔谦攻破宛城,随后关羽护天子驻留宛城,柏家虽然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她家的罪人身份也成了定案。作为柏忠的长女,柏暧不愿意这样过一辈子,她看到关凤身边有女卫,就主动找到了孙绍,成了周鲂麾下的一员秘兵,并被派到了夷洲。
孙绍给她的承诺是,拿下白虎寨,还你一家人的自由,做官经商,悉听尊便。
为了这个承诺,柏暧在夷洲苦忍了两年,今天终于看到了希望,却被一场风暴吹得无影无踪,她心里的绝望比之严飞燕不遑多让。
老天似乎要嘲弄柏暧和严飞燕,风刮得越来越紧,如泣如诉,撕心裂肺,傍晚的时候,暴风雨如期而至,天空黑得如墨染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听不到人语,能听到的只有呼啸的风声,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的雷鸣声。
严飞燕和柏暧冒着雨站在沙滩上,紧紧的抱着一块巨石,任凭豆大的雨点如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绝望的泪水和着雨水流下,她们互相看了看,最后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同样绝望的心情让她们暂时抛弃了敌友之分,成为同病相怜的两个苦命人。
与此同时,木老爹在白虎寨仰天长叹,雷子木然的看着屋檐下的雨帘,如丧考妣。
暴风雨肆虐了一夜,天明时分,大海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海浪轻揉的拍打着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礁石,温柔得象是母亲抚慰熟睡的孩子。在巨石下沉沉睡去的严飞燕和柏暧被木知秋叫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船板,和亲卫们沮丧的脸。
“哪来的?”严飞燕还没有说话,柏暧就抢过船板,焦急的问道。
“你们越国的。”木知秋冷冷的说道,指了指木板上一个漆写成的字,字只有半边,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戉”字,柏暧起身奔到海边,海边上到处可见随波沉浮的船板,各种杂物点缀其中。
柏暧的心顿时冰凉,越王是来了,可是他遇到了风暴,被风暴摧毁了,不仅救不了白虎寨,更占领不了夷洲,甚至他的生死都悬于一线。
“天意,天意啊——”严飞燕忽然张开双臂,仰面长啸:“老天,你开眼啊,我能在死之前,看到仇人遭了天谴,死而无憾啊,死而无憾啊……”
严飞燕状若疯狂,哭一阵,笑一阵,直到软倒在地。
柏暧欲哭无泪,她爬上了一块高大的礁石顶部,手搭凉棚,极力在大海上搜索着,希望还能看到有船队的影子,可是看到了只有一片片船的残骸,偶尔还能看到尸体,就是没有完整的战船。
柏暧绝望了,她身子软了软,坐倒在礁石上,摇摇欲坠。木知秋虽然恨她,可是看她这个样子,又不忍看着她掉下来摔死,便爬上礁石,费力的想将她抱下来。柏暧抱着礁石不放手,口中喃喃自语:“看,看有没有船……”
“有船板,你要不,我再给你捡两块来?”木知秋没好气的说道。
“战船……越王的战船……”柏暧放声大哭:“你快看啊,越王的战船……”
“屁的战船……”木知秋骂了一声,语音却嘎然而止,她怔怔的看着海面,一手松开了柏暧,搭在眉上看了片刻,忽然狂喜的拍着柏暧的肩膀:“芳卿,芳卿,你快看,是战船”
柏暧无神的坐着,充耳未闻,木知秋用力的拍打也不起作用,她双目垂泪,呆呆的直着蓝色的海水。木知秋急了,用力的掐了她一下,她才吃痛的醒悟了些。
“快看,真是战船”木知秋兴奋的跳着,一手指着海面。
柏暧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她一跃而起,向无边无际的海面看去。
海面上,一艘楼船刚刚露出了船身,风帆被海风扯得满满的,迎风破浪,越来越近,身后的海面上,无数的帆影如同雨后的春笋,一个接一个的冒出了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战船”柏暧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紧接着又大笑起来,“是战船,是越王的战船,除了有老天保佑的越王,没有谁能躲过这样的风暴。”
严飞燕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战船,呆若木鸡,悲喜交加。短短的一夜,她经历了希望、绝望、狂喜,如今又回到了原点,连风暴都无奈孙绍何,那她还有机会吗?
“严寨主怎么还单身啊,难道又老又丑的老头都不要你?”孙绍看到魂不守舍的严飞燕时,第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严飞燕愣了片刻,这才想起那个在东冶城孙绍对她的诅咒,顿时气得黑脸发紫,嘴唇直哆嗦。
“哈哈哈……”孙绍大笑,对柏暧招了招手,柏暧连忙赶上前去,躬身施礼:“拜见大王。”
“嗯,当初便觉得你是个人才,果然没看走眼。”孙绍示意柏暧起身:“你家人已经脱了奴籍,你弟弟在朱崖的道学院跟随赵祭酒读书,你母亲过得也好,可惜你父亲两个月前刚刚过世,没来得及通知你。”
柏暧感激莫名,再次拜谢。
“你先休息半年,然后再决定是继续做事,还是回家。”孙绍摆摆手,他身后的关朝走上来,就要引柏暧下去休息。在夷洲的时候,关朝是和柏暧单线联系的老相识。柏暧犹豫了片刻,再次施礼:
“大王,臣……请求参战,臣对此地地形熟悉,对夷人的风俗也了解,能助大王一臂之力。”
孙绍眉毛一挑,笑了:“好啊,求之不得。你先去休息,待会儿我会让人请你来议事。”
“喏。”柏暧如男子一般的抱拳,转身就走。在经过孙尚香面前的时候,孙尚香伸出手臂拦住了她,打量了她一番,友善的笑道:“好样的,给我们女人长了脸。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将军是?”柏暧一面行礼,一面好奇听打量着孙尚香,很快就认出了孙尚香的女子身份。
“这是殿下的姑母,第五将军孙夫人。”关朝连忙介绍道。
“第五将军?”柏暧莫名其妙。别说她,就连孙尚香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孙绍给她这么一个封号。
孙绍不知道孙尚香在挖他的墙角,他笑盈盈的对严飞燕说道:“严寨主,一别五年,身手可有长进啊?”
“虽然没什么长进,可是你也未必再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严飞燕气得口不择言。
“运气?”孙绍一摊手,笑着对身后的众将道:“诸位,遇上这样的风暴只损失了几艘货船,我的运气还不够好吗?”
崔谦摸着下巴,打量着面色紧张的严飞燕等人,嘿嘿一声冷笑:“大王,这个什么寨主的好象不欢迎大王啊,要不要臣带人杀上去,灭了她那个什么破寨子,为大王清理一下道路。”
“嘿嘿嘿……”贺达翻了个白眼,“不是说好的吗?海里你们水师争先,上岸由我打头阵,怎么还没上岸呢,你就想抢我的生意,你这海盗怎么一点诚信也不讲?”
崔谦嘎嘎一声坏笑:“大王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我们向你学了那么多的山地战术,一直没有实习的机会,这么一个小破寨子,哪敢劳动你的大驾?还是由我们代劳了吧。”
他的话音未落,陈海也接了上去,语重心长的拍着贺达的肩膀:“我说伯至啊,不是我批评你啊,你的思想有问题。什么叫你们水师?我们都是越国的战士,我们都是大王手中的刀,还分什么彼此吗?谁砍不是砍啊?老签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崔谦连连点头。
“不过呢,一个小破寨子,也不能劳动你大名鼎鼎的催命签啊,这样啊,还是由我这个无名小卒代劳吧。”陈海揽着崔谦的肩膀,哈哈一笑。
“想得美”崔谦眼睛一翻,伸手拂开了陈海的手臂:“就知道你这*子脸无事献殷勤,没安好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