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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人瞧出端倪,才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每天盼着这个侄儿早点来长安,让他好好看看。
伺候着自家老爷换衣服的管家心里也是惊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郭岳南这个老爷这么失态,不过他也不敢多问。
郭岳南本想亲自出府去接这个侄儿,可是一想到苏文焕这个刑国公世子也在,只能按奈下来,让管家待自己去接人,他却是先到了书房,一个人静下心。
不多时,郭虎禅和苏文焕便到了书房,这时郭岳南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没有对郭虎禅太过热情,只是当着苏文焕的面,表现出一副对郭虎禅在玉门关前的事情颇有兴趣的样子。
郭虎禅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叔父是不愿在苏文焕面前给看出什么来,于是便很详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待说完时天色也已是日影西斜。
“二郎,凉州会馆远了些,今晚便在我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去。”郭岳南自是顺理成章地出言挽留起郭虎禅来。
苏文焕并不知道郭岳南此刻恨不得他立刻走,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太迟钝的人,还以为郭岳南是不满自己逼着郭虎禅比试,伤了郭虎禅,却是起身告辞,寻思着明日来接郭虎禅去凉州会馆。
派管家送走苏文焕后,书房里只剩下了郭岳南和郭虎禅两人,郭岳南盯着面前的郭虎禅,目光变得越发凌厉起来,这个少年或许和大哥有些相像,但是还瞒不过他。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郭岳南的声音有些冰冷,他想到最近长安城里所传的这个‘侄儿’的事迹,就越发肯定面前的郭虎禅居心叵测。
郭虎禅被郭岳南逼视着,不禁苦笑起来,他早就没想过能在郭岳南面前轻易过关,可是那么快就给郭岳南看出来也实在是让人沮丧。
郭虎禅并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郭泰北留给他的一样东西,那是枚扳指,当郭岳南看到那枚扳指时,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郭岳南从郭虎禅手里接过那枚青铜扳指,却是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方木盒,打开之后,取出了另一枚相同的青铜扳指,合在了一起。
“这是义父留给我的,那说叔父看到这枚扳指,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郭虎禅看着眼神已不似开始时那般凌厉的郭岳南,安静地说道,郭泰北在最后的日子里很清楚他的野心所在,留给了他这枚扳指。
“义父吗?”郭岳南看着手中合二为一的青铜扳指,口中呆呆地自语道,就在刚才他看到那枚大哥的青铜扳指时,他还以为是自己错了,眼前的白衣少年的确是大哥的儿子,是自己的侄儿。
“那你父亲又是什么人,大哥又如何会收你做义子。”郭岳南的目光从眼前的青铜扳落到了郭虎禅身上,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可能的想法,可他却不敢肯定。
“我父亲是景武太子,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死了,是义父把我养大的。”郭虎禅看着面前的郭岳南,说出了他内心隐隐期望却又有些茫然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这些年一直让郭岳南耿耿于怀的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当年大哥和太子殿下一起失踪,有不少人曾把矛头指向大哥,他当年离开枢密院,固然是因为文皇帝的猜忌,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殿下,请告诉我当年的事情?”知道在自己面前的是景武太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嫡长子,郭岳南已是用臣子的礼节来对待郭虎禅,因为他知道郭虎禅回到长安,不会是别无所图,而如今的局势变化,郭虎禅不是全然没有胜算。
郭虎禅看到面前的郭岳南一脸的严肃,便将郭泰北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全部说给了郭岳南,对他来说这是一场赌博,就如同郭泰北将扳指给他时曾经说过,他也不知道这个兄弟是否依然值得信任。
郭岳南心里此时充满了愤懑和不甘,一次卑劣的阴谋,让他失去了效忠的君主,尊敬的大哥,而整个国家更是失去了二十年的时间,不过老天有眼,把郭虎禅送到了他的眼前。
“殿下,不知道现在有几人知道殿下的身份?”郭岳南朝郭虎禅问道,他当年是景武太子心腹,又一直留在长安,始终冷眼旁观局势变化,知道景武太子当年经营的旧部虽然已经大半不在朝中军中,可他们仍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如今未央宫里那一位很不得人心,几位王爷又蠢蠢欲动,郭虎禅有很大的机会能够恢复皇统正朔。
对于郭岳南,郭虎禅只能选择相信,这不单单是因为死去的郭泰北的关系,也是比起凉州的郭万仞他们,他更需要郭岳南这样看似闲赋在家,但是却和当年的功臣集团保持密切关系的人来帮他。
郭虎禅没有保留,说出了知道自己身份的郭万仞和李秀行和曹少钦等人,当他说道郭万仞这四个的凉州老宗室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他看到了郭岳南脸上露出的喜色。
“凉州宗室看似一年不如一年,但是实力仍在,最近一段时间枢密院已经逼迫内阁妥协,再开凉州都督府,而这个都督就是郭震,我想安西和凉州方面不会有太大问题。”郭岳南朝郭虎禅说道,当年景武太子带兵西征河中,所带的军队主力除了各地调集的精锐,便是安西和凉州的军队,而景武太子死后,文皇帝这二十年来几乎是不遗余力地打压安西和凉州,除非现在的皇帝转而拉拢安西都护府和凉州宗室,否则必然支持郭虎禅。
“殿下,那个李秀行,人称蝮蛇公子,我了解不多,此人需得小心防备。”郭岳南一脸郑重地说道,在他看来除了郭虎禅身边本就跟随的阿青等人,凉州的郭万仞他们不需要担心,至于曹少钦和他是一路人,唯一可虑的就是李秀行这个卫国公府的世子。
“我知道,这几天我在石国矫诏杀石王之事,我怀疑就是他故意泄漏出来为我造势。”郭虎禅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李秀宁是个有野心的人,两人有合作的利益基础,可就像郭岳南说的应该小心防备他。
“这件事情倒没有关系,殿下都在玉门关前杀了吐蕃人,也不在乎再多上这么一件事情,更何况既然事情做成了,那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矫诏不矫诏。”看到郭虎禅担心石国的事情,郭岳南却是笑道,两年前郭虎禅在河中杀了石国国王一事,报到枢密院说得不是太清楚,如今这事情最多是说开,至于皇帝要发火自然由得他去发火,只要有曹少钦在,这事情决计怪不到郭虎禅头上。
对于长安的局势,郭虎禅还是不大清楚,他见郭岳南似乎不是太过在意郭元佐这个皇帝,也不由问了起来。
“殿下,文皇帝得位,可以说当初没人想得到,就是遗诏,也不是没人怀疑过真假,当年要不是英国公压着局面,文皇帝能不能当皇帝都是个问题。”郭岳南说到文皇帝时毫无半点敬意,“太宗皇帝留下的百战之军,雄兵猛将,二十年里就给文皇帝败得干净,就连河中的局面也不保,你说有多少人会服文皇帝。”
“他要是再活上个二十年,把郭万仞,薛讷这些人都给熬得老死,说不定这个朝廷他倒是能做个主,给他儿子留个好局面,可现在那些个文官也不一定指望如今这个皇帝。”郭岳南朝郭虎禅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朝鲜行省的新罗故地已经是岌岌可危,民变频生,北庭都护府所监视的草原上也是极为不稳。”
“枢密院这次再开凉州都督府,就是有意调动安西都护府的部分精锐前往北方应对随时可能突发的不利局面。”郭岳南所知道的无疑是属于枢密院机密的军情,现在他全部告诉了郭虎禅。
“殿下,你可知道,四王至今隐而不发,只是为了等待北方战争爆发,到时他们必会争取带兵出征,一旦军功盖世,他们带兵回返长安,争取到枢密院和内阁的支持,叫长安变个天也不是难事。”郭岳南说到这里时,脸上却有些兴奋,因为这也是郭虎禅最好的机会。
“我那四位王叔想要带兵出征,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郭虎禅没想到局面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按郭岳南所说,长安四王,个个都有称帝的野心。
“虽然不容易,但不是没有机会,要是北方军队连吃败仗,局势危急,再加上有人造势,四王就能领兵出征,只是到底是谁,却会有一番博弈。”郭岳南沉声道,长安四王,魏王郭廷彦,齐王郭廷明,吴王郭廷孝,卫王郭廷烈四人中,除了魏王郭廷彦,其余三人都曾有过从征的经历,尤其是卫王郭廷烈,当年亦是跟着景武太子打过硬仗的,后来受伤才中途给送回长安。
“如此,看起来我在太学也不能拖延太长时间。”郭虎禅并不知道帝国在朝鲜行省的统治已经到了糜烂的局面,一旦战争爆发,那就是帝国每一个野心家的机会。
“既然太学令要收殿下为弟子,想来太学令或许也看破了殿下的身份,殿下倒不如试探一番,有太学令的帮忙,殿下说不定能有些意外收获。”郭岳南沉吟了一下道,骆宾王这个太学令德高望重,在士人中算是精神领袖,要是他也能支持郭虎禅,那么郭虎禅成事的机会会变得更大。
“太学令也有可能知道我的身份。”郭虎禅听到郭岳南的话,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地想要隐瞒身份,到头来好像谁也瞒不过。
“殿下,看得出你虽然刻意装扮过,但是只要是有心人,还是会从你的样貌上看出些端倪来。”郭岳南这时已经明白一开始看到郭虎禅时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那我该怎么办?”郭虎禅皱起了眉头,长安城里当年见过他父亲的人不算少,虽然大多数可能只是见过几面,记不太清楚,但是像他那四位王叔肯定是非常熟悉的。
“离开长安前,殿下尽量不要和四王见面,我想办法找曹少钦一趟,他应该有办法帮殿下解决这个问题。”郭岳南仔细想了想后,也只有缇骑司里有些易容的手段,可以为郭虎禅遮掩一下。
“如此,就麻烦叔父了。”郭虎禅朝郭岳南道,如今郭岳南成了他在长安城里最重要的帮手。
“殿下,我觉得有个人,殿下还是该去见一下。”郭岳南犹豫了下,还是朝郭虎禅道,要是郭虎禅以后恢复皇统正朔前,那一位还在的话,郭虎禅的胜算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