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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想也不想的,做嫡妻不够格,做个侧室,就静惠地绵性子,还不得让人撕巴了;倒是镇国公、辅国公,或者镇国将军、辅国将军。 爵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若是求了太后指婚。 估计能让孙女过安省日子。
老夫人是个佛教徒,平日对这些权贵往来最是不屑,但是为了孙女的终身大事,还是往畅春园来见太后。
刘佳氏与瓜尔佳氏见太后宫有外客来,便笑着起身道别,自然又是免不了一通吉祥话。
待她们出去,觉罗老夫人刚好带着孙女才打外头进来。 大格格与二格格见新来的这个女孩低眉顺眼。 看着很是乖巧,不由多看了几眼,生出几分亲近来。
刘佳氏早年在太后处见过觉罗老夫人,所以认得,见那少女穿着打扮,具是不俗,便也隐隐有些心动。 想着儿子若是娶到董鄂家的小姐,名门大姓。 也甚是体面。 不过,这些不是她能私自做主地,总要问过五阿哥地意思再做定夺。
西暖阁里,觉罗老夫人进了屋子后,便要给太后行大礼。 太后哪里肯受,忙叫人扶住。 嗔怪道:“这才几日没见,你便讲起这些规矩来,还不快点坐下说话!”说着,请觉罗老夫人到炕上坐。
觉罗老夫人性格略显刻板,虽然太后待她亲厚,但是也不愿意逾越身份,等孙女给太后请安见礼后,便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
刚叙了两句家常,觉罗老夫人还没道出这次来地目的,便听到外头有响鞭地声音。
皇帝来太后宫问安。 觉罗老夫人想要回避。 却是来不及了,便站了起来。 与孙女退到一边候着。
康熙进了暖阁,照例又是请安问好,不外乎“皇额娘进了多少吃食,这两日胃口如何”等等。 虽然每隔三五天,皇帝到太后宫请安,问得都是这套,但难得康熙每次都问得极为认真,太后回答起来亦是。
待请安后,康熙方留意到觉罗老夫人也在。 刚刚进门时,觉罗老夫人随同其他宫女一道行礼的,康熙虽然眼角扫到,但是因她低着头,便只道她是寻常外戚女眷。
想起这几日朝廷百官正在为噶礼与张伯行互参案争论不休,其中,噶礼的罪名就是个“贪墨”。 偏是接受审理此案的户部尚书穆和伦等,妄自揣测康熙老爷子的心思,以为皇帝肯定是向着满官的,便给出个“张伯行所参噶礼各款,既经审明皆虚。 张伯行畏缩不能出洋,反诬陷张元隆通盗不审不结,拖毙多人,不能严拏盗贼,迟延命案,又妄行参奏,有玷大臣之职,应如所题革职”的结论。
康熙看了,却是哭笑不得,虽然他器重噶礼办事历练,但是却不相信他地操守。 张伯行则不然,是他亲自简拨的,众所周知的清官。 只是派了好几拨人下江南,都未能查出噶礼贪墨的实证,这两年也命李煦与孙文起先后探查过,终是没有什么获益。
现下,遇到噶礼嫡母,康熙见她须发半白,满脸温煦,开口问道:“听闻老夫人先前也在江南住了两年,可晓得噶礼素日行径,到底因何缘故与张伯行起了龌龊?”
觉罗老夫人沉思片刻,方道:“若是前衙之事,老妇亦不知,只是自到了江南后,老妇的日子看似一日比一日好,山珍海味,玉液琼浆,生活日渐奢靡,连床上挂着的帐子都是黄金缕编的。 老妇笃信佛教,对起居饮食并不上心,为了孝敬老妇,府里养了三百尼僧!”
听完觉罗老夫人这番话,康熙怫然变色。 三百尼僧!就算他这位帝王之尊,也没使出这么大排场来尽孝心。 再说,这么多的人,这样地事,为何至今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到自己耳中,难道真当他这个皇帝是可任意欺瞒的?
康熙没有多留,与太后又闲话两句便出去了,剩下觉罗老夫人则有些心乱。 虽然噶礼不是她亲生,但是这些年待她还算是孝顺。 她方才御前应对,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浑浑噩噩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信口说的,亦是经过深思熟虑。
“知子莫若母”,噶礼的贪鄙,觉罗老夫人这些年看得真切,劝了他多少遭,仍是我行我素。 若是因他地缘故,使得江南百姓交口称赞的张伯行被罢官,那实在是太过不公。 况且,这样下去,贪鄙之心日盛,指不定往后惹出什么祸事。 还不如,趁着眼前没出大事,退出仕途,或者受个教训,不敢再肆意贪墨。
虽然在太后宫又逗留了一会儿,但是觉罗老夫人没有再提孙女之事。 在噶礼罪名未定之前,若是将孙女稀里糊涂许配给人,过后对方势利反悔起来,就算是不退婚,怕静惠的日子也不好过。
董鄂府在西城东南的绒线胡同,是个五进的院子。
觉罗老夫人回到府后,便去了内院佛堂,跪在佛祖面前默默祷告,纵然是不愿意张伯行清官平白受冤,也不愿意噶礼因此事引出性命之忧。
老夫人满脸肃穆,很是虔诚地向佛祖祷告,但是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若是让她巧言令色,信口胡说,那怕是她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董鄂静惠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虽然她与祖母说过数次,并无心婚配,但是奈何向来是性子绵惯了,老夫人只当孙女因退亲的事不安难过,越发急着要为孙女找个好人家。
坐在梳妆台前,董鄂静惠掀开梳妆盒,打里面拿出把蒙古刀来,轻轻摩挲了两下,想起前两个月给表嫂去信,回信中所提的曹家二老爷病逝的消息,叹了口气,又将蒙古刀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