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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春园,西路,菜园。
虽名为菜园,但这边种的不全是菜蔬,靠近北边地界儿种的就是小麦。 京城这边种植的是冬小麦,秋季七月到八月间播种,翌年四月到五月成熟。
朝阳下,康熙穿着常服,站在麦田边,俯身抽了一株麦穗,拿在手里仔细查看。 因去年秋冬雨水尚好,麦子结得还好,看来今年的收成应是不错。
“梁九功,你瞧瞧,今年的麦穗比去年结得好!”他举起手中的麦穗,向身后伺候的太监说道。
那太监却不是梁九功,而是乾清宫副总管太监魏珠。
听到康熙唤“梁九功”,魏珠忙躬身,小声地回道:“万岁爷,是奴婢,梁总管在宫里,不在园子这头。 ”
康熙这才恍过神来,看了魏珠一眼,没有吭声。
虽然眼前是绿油油的麦田,不远处也是桃红柳绿,但康熙的心境却没有这景致鲜活。
再有三日,便是他的甲子寿辰。 虽然素日里他觉得自己还健硕,太医院那帮太医每次给他诊脉后,亦是不住口地说“万岁爷龙马精神”,但是他毕竟是个花甲老人。
然,他却没有功夫在这边缅怀已经失去的岁月。 今天是十五,大朝会,亲王贝勒文武大臣,都在前面箭厅等着他临朝。
*
畅春园,箭厅。
不管是亲王贝勒。 还是内外文武大臣,为了不耽搁朝会,都是半夜起来,打西直门出来的。
丑正(凌晨两点)从西直门出来,车马行进一个多时辰,众人到达畅春园,已经在这边等了许久。
曹颙站在厅上。 目不斜视,心里却甚是后悔。 虽然按照规矩。 这种大朝会,他是应穿身上这套等同于武一品地冠服站在堂上。 但是因今日参加朝会的人多,这屋子里的气味有些不好闻。
今日,参加朝会的,除了诸王、贝勒、贝子、公、京中文武大臣官员之外,还有那些进京贺寿的外官。
四品以上厅上,四品以下厅外。 虽然厅外的小官不少。 但是厅上的勋臣也太多了些。
原本比较宽敞地箭厅,今日就显得有些拥挤。
皇子阿哥,宗室王爷贝勒自不必说,就是那些个有资格进京贺寿的官员,哪个不是正四品上?
就像曹寅、李煦、孙文起等人,正职虽说不错是五品,但是爵位或者兼任地官职都是正四品上,所以都是位列厅上。
万寿节前后。 还能在京城逗留十来日,曹颙心中掐算着时间,最晚也得月末就要离京。 想起昨晚与初瑜之间的对话,他甚感惭愧。 为何初瑜会这般想,难道自己无形之中已经给妻子压力了?但是初瑜说得也有道理,老两口晚景确实太孤寂了些。 让人心生不忍。
想到这些,曹颙心里想起田氏所出的双胞胎来,两个小家伙比天佑小二个月,大的小名叫“左住”,小的叫“左成”。 虽然小的身子原本有些孱弱,但是经过几个月的调理,已经好了许多。
若是天佑是双胞胎,不是什么都解决了?昨晚与初瑜说了许多,也说了晚几年送天佑回南边地话。 但是初瑜的意思,现下孩子不懂事。 送过去还好些。 怕过两年小孩子记人了,折腾来折腾去的反而让孩子难过。
万寿节后。 曹寅、李氏回南边,曹颙回沂州,初瑜会暂留京城,照看五儿,等着二房兆佳氏等人进京。 待帮着二房在京城安置完毕,她方回沂州。
二房进京啊,兆佳氏是内宅女人,当不的外头的事。 曹颂才十九,还是个半大孩子,剩下的几个年岁更轻了。 若是有点什么事,实叫人放心不下,还是得请姐夫那边留心照看下。
他又想起孙珏与塞什图两个,说起来他们两个是二房的正经姑爷,少不得走前也要再见上一遭。
曹颙还在想着这些家事,没留心好几道目光都打量着他,
七阿哥的神色有些复杂,弘曙、弘倬哥俩儿满脸地青红,打架的事是瞒也瞒不住的。
因有巧芙的事要回禀,兄弟两个也乖觉,主动到七阿哥面前认错去了。 两人都说是自己先动的手,怨不得兄弟,将过错都揽到自己个儿身上。
兄弟两个模样虽狼狈,但是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欢喜,芥蒂全无,倒比过去越发亲近。
七阿哥苦笑不得,没想到素来稳重老实地长子还能有动手教训兄弟的一天,心下也思量开来。
晓得了巧芙的事,他却是隐隐有些不喜。 虽然高兴儿子们和好如初,免了兄弟阋墙的祸事,但是他却不相信长子能够算计得这样仔细周全。
待七阿哥私下问过,虽然弘曙支支唔唔的,开始只说是自己个儿的主意。 后来见父亲脸色难看的不行,他才说了有姐夫的支招与妻子博尔济吉特氏的提议。
曹颙劝弘曙的那几句话,听得七阿哥暗道好笑,没想到向来看着老成地女婿还有这顽童地一面。
然,对于博尔济吉特氏掺和进来,七阿哥却有些不太乐意。 有个精明的长媳是好,但是也不能过头,将丈夫掌控在手心中。 七阿哥免不了又训斥了弘曙几句,话里话外点了两句。
而后,弘曙、弘倬兄弟俩儿,便被打发到书房罚跪去了。 总要给嫡福晋个台阶下,让她顺下这口气,省得闹起来家宅不安。
今日,见女婿仪表堂堂地位列勋臣,七阿哥就想到长女与外孙天佑。 若是曹颙一直外放。 他想要见女儿外孙一面实在不易,毕竟像今年这样地甲子万寿只有一遭。
若是曹颙能留在京中,经常能见着女儿与小外孙不说,就是对王府地几个阿哥,也是大有裨益。 弘曙性格略显怯懦,弘倬有些任性偏激,弘昕太过孩气。 都是够让七阿哥操心的。
同七阿哥不同,九阿哥的眼神里更多的是阴沉。
说不清是什么缘故。 他就是瞅曹颙不顺眼。 或许是前几年曹颙与郭络罗家的纠纷伤了他的颜面,使得他心头郁结。
若不是曹颙后来迎娶了七阿哥的长子,九阿哥早就要收拾他几遭。 虽然昨日八阿哥劝了他一遭,但是想到小汤山那边地上百顷地,九阿哥对曹颙的不顺眼又多了几分。
十六阿哥一边低声同十七阿哥说话,一边用眼角扫了前面地几位哥哥。 实不是瞎操心,而是晓得了曹颙在山东坠马之事后。 他自己个儿也比先前想得多些。
曹颙素日懒散得不行,轻易不出头的,这样都能结下这种之置于死地的仇怨。 十六阿哥自己这几年在皇阿玛身边,也算是受宠,各种巡幸都有份随扈,谁知道无意得罪了哪个,碍了哪个的眼?原以为自己坐山观虎斗就好,现下看来。 还要仔细防备着,省得无辜地被哪个算计了去。
十七阿哥则没想那么个,兴致勃勃地说着周遭几位王爷哥哥的园子。 三阿哥的园子已随皇父去过,四阿哥与五阿哥的园子还不得见。 他同哥哥商量,看是否大朝后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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