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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要回来啊,我让龚嬷嬷给你做冰碗儿。 ”天佑拉着香玉地小手道。
香玉使劲地点点小脑袋瓜子,低声问道:“今儿地呢,豆子,好吃。 ”
天佑听了,转过头来,看李氏道:“祖母,表妹爱吃冰碗儿,今儿就让龚嬷嬷做吧?这样明儿再做,就能吃两回了。 ”
天佑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巴巴地望向李氏。
天佑所说的冰碗儿,就是将冰凿碎,而后上面加些蜜豆果脯什么地,是入夏后常见的零嘴儿。
李氏见孩子们想吃,到底心软,对初瑜道:“既是孩子们想要,就使人做些,省得这些小馋猫老惦记这个。 ”
初瑜笑着应了,回头使人往厨房那边传话。
高太君坐在炕上,正想着心事,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觉得有些吵,不由皱眉。
李氏见了,摆摆手,叫初瑜带着孩子们到东屋玩去,自己留在屋子里,陪高太君说话。
屋子里安静下来,高太君才叹了口气,看着李氏道:“若不是你大伯娘叫,老婆子也不爱回去。 天可怜见,幸好你这边日子过得还算和美。 女婿虽年岁大些,也晓得疼人;儿子媳妇都是懂事孩子,晓得孝顺之道;孙子孙女也渐大了,往后你就放宽心,好好过日子吧。 ”
听着这话,李氏已经红了眼圈,道:“母亲进京一年,赶上这边府里事多,我这做女儿的,也没几日空闲承欢母亲膝下。 母亲这次回去,住几个月看看,明年开春女儿就打发人过去接。 连带着大伯娘,一块出来溜达溜达。 ”
高太君闻言,摇头,道:“你有这份孝心,我这做娘的,就知足了。 只是你大伯娘八十多了,到底上了年纪。 耐不住长途奔波。 等过几年,给你大伯娘养老送终后,说不定我没地方去,就要继续来吃姑爷家的粮了……”
*
简亲王府,内堂暖阁。
说是暖阁,实际是上房东屋,原是六格格真儿地住处。 早在年初。 雅尔江阿“醉酒”后,简亲王福晋完颜永佳就从正卧搬到这边与女儿同住。
今儿。 却是来了“稀客”,就是最近几个月鲜少进内宅的雅尔江阿。
真儿搂着父亲的脖颈,撅着小嘴,抱怨道:“阿玛骗人,上次说,要带真儿听戏,也没听。 ”
雅尔江阿亲了闺女的脸蛋一口。 笑着说道:“不骗真儿,真儿要是想听,明儿阿玛就带你过去。 ”
真儿听了,这才转了笑模样,转过身来,看着永佳,笑着说道:“额娘,一起去……”
永佳还在孝期。 身上穿着月白地旗袍,象牙白的比甲,越发衬着神容清减。
雅尔江阿见了,不由皱眉,开口问道:“我使人送过来的血燕,你每天吃了没有?我问过太医了。 那个最是滋补。 你对着镜子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晓得岳父去世,引得你伤怀,却也要为活着地人想想,别叫我们跟着担心。 ”
这一番话,听得人心里熨贴。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永佳先前的厌弃之心减了几分,而是多了些许羡慕。
若是都能像他活得这般无所顾忌,该多好啊。
这般温柔地神情,倒是使得雅尔江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看着永佳。 眼睛不晓得往哪搁了。
想起做夫妻这几年,好像都在冷冰冰中过去了。 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永佳挑了挑嘴角,生出几分自嘲之心。
雅尔江阿地视线从永佳的嘴上移开,道:“我渴了,记得你这边有平王福晋给的体己茶,使人泡一壶吧。 ”
“冬茶么?阿玛?”真儿听了,歪着小脑袋道:“那个配稻香村的绿茶饽饽最好了。 ”
雅尔江阿上前两步,坐在炕边,捏了捏真儿的小脸蛋,道:“咱们六格格还是个小馋猫,整日里就晓得吃好的。 都成了小肉球了。 往后再吃好吃地,劝你额娘也多吃两口。 ”
“嗯,晓得了。 ”真儿一边点着小脑瓜应着,一边抓了雅尔江阿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把玩,道:“好滑……”
永佳的视线,落到那块玉佩上。
那是块羊脂玉佩,上面镂着花鸟,看着极是精致。 形状是半月形,看来是一对玉佩中的一枚。
一瞬间,永佳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被“金屋藏娇”地美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迷得雅尔江阿终于转了性子,弃了男人。
只是她与雅尔江阿之间,不是“推心置腹”地关系,这类的话题,也不好随意提及。
这样想来,永佳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雅尔江阿瞅着永佳神色变幻,心里跟着糊涂,实猜不透妻子地心思。
永佳已经起身,叫丫鬟送了热水上来。 她亲手泡了一壶茶,给雅尔江阿斟了一盏,送到炕桌上,道:“王爷,请用。 ”说着,又对女儿道:“真儿乖,从你阿玛腿上下来。 ”
真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玉佩,乖乖地爬到炕上,用下巴支着炕桌,道:“额娘,绿茶饽饽呢?”
永佳已经端了盘子过来,道:“那个府里没有了,明儿再使人给你买去。 先吃两块绿豆糕,这个也是你之前最爱吃地。 ”
真儿难掩失望之色,瞅了瞅那绿豆糕,没有要吃的意思。
雅尔江阿疼姑娘,怪道:“既是真儿想吃,就打发奴才去买就是。 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让真儿不高兴。 ”
“饭时了,大家伙都该吃晚饭了。 不能因小孩子馋嘴,就折腾人。 ”永佳回道。
听到“饭时”,雅尔江阿掏出怀表,瞅了两眼,已经是申正(下午四点)时分。
早起去衙门时,杨子墨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昨儿外头孝顺几尾活鱼,今天他要下厨,弄桌全鱼宴,请雅尔江阿早些回去。
雅尔江阿想到这些,站起身来,刚想说先出去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忘了今日过来的缘故。
“对了,早年影影绰绰地听人提过,说是曹颙小时候就聪慧,十来岁就捣鼓出一个馆子来。 当时岳父也在江宁,你同曹颙几个姊妹又是闺中好友,听说点什么没有。 ”想起初衷,雅尔江阿开口问道。
永佳不晓得雅尔江阿初衷,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应答。
“没听说过么?他这善财童子的名声,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只是若是如传言所说,十来岁的孩子,就晓得开馆子,弄茶园,那岂不是多智近于妖?”雅尔江阿像是在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功夫,永佳脑子里已经是转了几个圈,淡淡地回道:“馆子?这个倒是记得。 那年平郡王福晋生辰,正赶上要织造府要接驾,饭局就设在曹家的馆子里。 是不是曹额驸捣鼓出来地不晓得,只知道由曹家的管家打理,是京城过去的两位御厨掌勺,做得菜极为美味,在江宁城里也是小有口碑。 ”
雅尔江阿听了,笑着点点头,道:“福晋说到点子上了,江宁富庶,却也远离京畿。 这御厨的牌子,就足以引得那些乡巴佬,使劲砸银子了,算不上什么稀奇。 我就说么,曹颙的名气,都是大家给吹捧起来的。 要是他真是转世仙童,也是受了老天爷的责罚,否则也不会这么倒霉,遭那些个罪……”
*
书房,李鼐已经告辞离去,曹颙铺开纸笔,给曹寅写信,说明李鼐的用意。
李鼐面上憨厚,但是言谈之间,已经带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世故。
今日上演的这番“祈求”,到底是他想着为父分忧尽孝道,还是李煦不好直接开口,使儿子先试探曹家,却是不得而知……
雪中送炭也好,落井下石也罢,曹颙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想弄清楚,李煦到底要计划走到哪一步,对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