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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藻当即把高知县写来的血书展开细看,却看整封书信都是书信,确实是高粱材的手笔:“贼落炮如雨,与其激斗两时辰,虽毙贼无算,但是贼凭尸掩进,又有不肖团练倡乱,东门遂失,不得退入城内,与陈镇台互约,陈镇还击城门,本县还守县衙,不料刚入县衙,红贼大队如蚁,蜂拥而至,陈镇竟不知去向……………”“本县无奈之下,遂统领广勇奋力冲杀,大破贼之前队又收容败勇一千数百人,激战二时辰,兵勇非死即伤,存勇只五百有奇,贼兵亦受挫极重,收兵不攻,但黄城已经危如累卵,陈镇统带营兵毫无音信,急请府台迅速大兵来援,黄城有失,全台危矣”
这下子张玉藻大声骂了一句:“无耻,太过无耻了!陈世忠你太过无耻了,你身为一镇总兵,竟然不顾与高知县相约,不战弃城而走!
现在高知县血书求援,你还想进我府城?无耻!”
陈世忠大吃了一惊,他只以为高粱材在城中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早已经自杀殉国子,没想到他居然在黄岩城内坚守,甚至还写来了血书求援,他脱口而出:“高知县还在黄岩坚守?”
只是他立即改口:“我听说他先期出城而走,才被迫退走!”张玉藻怒气攻心,他当即拿出了高粱材的亲笔血书:“这是高知县的亲笔血书,我识得他的字迹,要不要给你念一念!”
“…存勇只五百有奇,贼兵亦受挫极重,收兵不攻,但黄城已危如累卵,陈镇统带营兵仍毫无音信……”这封血书才一念完,陈世忠只觉得一口鲜血堵在喉咙,已经无颜面对张玉藻,只能回头走入夜色之中,只是他身边平时信用的一个亲兵问道:“高知县怎么能在黄岩城内坚守半日?他当时能收拢的也不是几百壮勇而已?或许这是贼子的奸计!”
这时候已是月落星稀,陈世忠听说这句话之后,当即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必是贼子的奸计,可恨之极,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柳绝户了,果然出的绝户计!”“可是凭借咱们这三百多人杀回黄岩城去,又有什么用,红贼野战极强!”又有一个把总说道:“就算高知县收拢兵勇,仍在城内坚守,咱们这三百多人拉上去,真是肉包子打狗!”他说的大实话,就凭借这三百多残兵败将,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陈世忠下一刻已经下了决心:“果然是绝户计,明明知道这是大火坑,又不得不跳进去,诸位可愿与我搏一场大富贵?”“进不了临海城,我们除了回黄岩城跳火坑之外,还有哪里可以去!”这个把总回答:“不管这是不是柳贼的绝户计,我们只能信了!”“或许高知县还在黄岩县城坚守”…陈世忠这位黄岩镇总兵只好自我安慰:“张玉藻说那确实是高知县的手迹,凭我们这点残兵败将杀回黄岩去,那确实是肉包子打狗,可是拉上台州协城守三营华又怎么样!”“台州协?”这个把总立即清醒过来:“还有宁海营,都可以拉出来!”整个黄岩镇,下辖的全部兵力是标营水师三营,太平营、台州协、宁海营,太平营已经在太平县被歼灭,标营水师三营上陆后在黄岩县城与柳畅凭险据守,结果大部被歼,只有三百余人随陈世忠突围到临海城下。
而黄岩镇残存下来的兵力就只有台州协城守三营与宁海营,陈世忠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现在他是进退无门,明明前面百分之九十九是柳畅的绝户计,也只能拼死赌一回,或许有赌赢的一丝可能。
“可是咱们连府城的城门都进不去?”当即有人问道:“怎么把台州协调出来?”
“张玉藻对不起我,咱们也对不起他,等会天一亮,立即就随我冲入临海,把台州协全拖出来,谁敢违令,就斩了他的脑袋!”
他是黄岩镇总兵,是台州协的直属上司,他要调台州协三营出战可以最名正言顺不过,张玉藻只是台州知府,也不管到他调度台州协与宁海营。
他又对一个游击说道:“你骑我的快马赶去宁海,不管huā多大代价,把宁海营也调到南边来!”拼凑出来四个步营,虽然宁海营可能赶不上战斗,但是这比陈世忠带三百残兵败将肉包子打狗强得多,如果侥幸成功,高粱材仍在城内坚守,陈世忠收复了黄岩城,不但将功赎罪,而且还能平步青云。
如果这是柳畅挖的大火坑,有两三丰人跳进去的安全性比只有三百人跳进去高得多,陈世忠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