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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道:“请公方殿下发布御教书召集各方大名入洛共商讨伐关东公方之命吧!”
足利义昭问道:“余的御教书能招来这些西国大名吗?”
“……那就请今上天皇下达赦令吧!”
前田玄以说道:“陛下前些时日下过一道朝敌治伐纶旨,再下一道似乎不合适。”
“不用陛下用纶旨,只需要一道赦令即可!总之,拜托公方殿下了。”织田信长又是一躬身,织田家武士跟着主君的动作齐刷刷的撑地俯首,又齐声说道:“拜托公方殿下!”
几天后,天皇向西国、九州、四国、近畿、东海分别下达赦令,要求各地有志之士自奉诏之日起,前往京都听候幕府将军的调遣,随同一起下达的还有足利义昭的讨伐令,这封讨伐令的目标就是关东公方足利义时,这是双方撕破脸的开始,但绝不是一切的结束。
……
三月二十八日晴,相模国鹤冈八幡宫外,此刻天色微明,寂静的八幡宫里传来阵阵悠扬的钟声,僧众神官照例开始一天的修业祈祷,只是今天的情况略有不同,鹤冈八幡宫别当足利义时走出大殿,踩着大石段缓缓下行。
经过几日斋戒沐浴诵经,不断的向河内源氏的氏神八幡大菩萨,以及河内源氏的历代先祖祈祷,他的心神越发沉着冷静也更加的坚强执着,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祈神和战争是中世纪的主旋律,他所做的就是一个正统武士应做的。
在鹤冈八幡宫的鸟居外,兵将满野旌旗如林,长长的队列眼神到镰仓街道的尽头,若有人站在附近的山上放眼眺望,可以看到三浦半岛的一角杀气充塞直入云霄,短短的两个月东国武士尽数蜂起,街道上一眼望不到边际。
走下大石段,站在那棵刺杀源実朝的大银杏树下搭建起一座高台,高台的两侧两个光秃秃的旗杆出力在两旁,站在高台上放眼望去,小小的广场里已是人山人海,作为见证者的诸位公卿并排坐在舞殿的廊下,静静的等待着举兵讨伐的仪式,在足利义时走下来的同时,神乐奏起数名力士捧着家宝走过来。
足利义时走上高台,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忽然大喝道:“诸君!可识得吾是何人?”
群臣俯身道:“您是关东公方殿下!”
足利义时大笑三声,笑过之后却突然道:“从今日起,吾就不是关东公方了。”
“啊?怎么会!”群臣骚动,武士哗然,皆不知关东公方此言是何意味。
足利义时拿起一张绢帛,说道:“这是幕府讨伐令!足利义昭向吾下达的讨伐令!”
四下展示一圈递给北畠顕房,后者站在台下高声诵读:“自南北朝以降两百余年,关东武家常有自立之心,今度蚁附吉良庄凶徒再次篡逆,欲行上洛操凭废立之举,此举为天下义士所恨,朝廷幕府所恶也!
余以征夷大将军,足利家一门惣领之名义,废黜足利义时关东将军之权,并夺去下赐苗字足利之名号,足利二引两之家纹亦不可许,关东武士有改过之心者悉数放弃抵抗,若不从者,义兵一到化为粉骨侯,仍如件……”
“啊!足利义昭这是要死啊!杀兄弑母还有脸自称一门惣领,从满见过这么无耻的武士!请公方殿下一定要杀了他!”泷川时益怒目圆睁,气愤的暴跳如雷,年轻武士个个义愤填膺,杀人不过头点地,夺关东将军的名号已是不可接受,更不用提夺人苗字有多么恶心阴损。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关东武士齐刷刷的大喊杀死足利义昭。
“诸君稍安!余有话要说。”足利义时双手虚按,指着身后的家宝说道:“诸君可识得这是什么?”
“童子切鞍钢!”
“三日月宗近!”
“大典太光世!”
“还有这个不认识……”
“没见过这把刀,难道是?”武士们惊讶的望着那太刀,只见他轻轻抽出太刀高举过头顶,任由清晨的阳光折射在太刀上,仿佛镀上一层辉煌灿烂的金光,足利义时说道:“此刀名曰髭切又名鬼切,诸君可识得否?”
“纳……纳尼!那把传说中的源氏重宝!鬼……鬼切!”佐竹义重大惊失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喃喃说道:“这把名刀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会……”
关东武士惊的浑身发颤,上次这把太刀出现在关东还是三百多年前,却不向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北畠顕房言道:“《平治物语》曰,义朝举兵,授赖朝铠名源太产衣,宝刀名髭切,二物,源家重器,非嫡不传,义朝不授义平,而与之赖朝……诸君可知源家重器,非嫡不传是何意义?”
大掾贞国失声道:“嫡流……源氏贵种。”
“对!就是源氏贵种!诸君且看,这就是源太产衣!”北畠顕房指着那高台上放置的古朴铠甲,兴奋道:“髭切、源太产衣,皆归属公方殿下,此乃天意也!这是神佛庇佑我源家,这是先祖在嘱咐我源家武运长久啊!南无八幡大菩萨!”
“南无八幡大菩萨!”一声声呼喊向远方传递,鸟居之外数万兵丁放下刀枪跪伏于地,高呼“南无八幡菩萨”之名,渐渐的呼喊声传递到镰仓的大街小巷,匆匆赶来的骑马武士驻马高呼,来往的行人俯身复述,这一声源家的祝福,传承千百年经久不衰,渗入每一个镰仓人的心中。
足利义时长叹道:“诸君啊!再看一眼我源家的河山吧!再祭一遍我们的先祖吧!诸君正如我义时一样丧失名誉,足利义昭一纸讨伐令剥夺我等的一切,所剩下的只有先祖赐予我们的刀枪铠甲,再不祭祀先祖,我们死后还又什么面目见列祖列宗?又何颜面被子孙祭祀!”
北畠顕房惊讶道:“公方殿下!”
“吾没事。”足利义时大笑道:“足利义昭杀兄弑母囚禁天皇,搞的海内沸腾民怨四起,今度又废我役职夺我名号……好!关东将军我不要了!”
“公方殿下,您不能啊……”山冈时长忍不住上前几步,就被凶神恶煞的柿崎义家给顶回来,几位老臣激动的要冲过去也被挡回来,双方的肢体碰撞频繁场面火爆,若不是山本道鬼、上杉谦信、真田幸隆等几位家老劝阻,险些就要酿起冲突。
足利义时全然不顾台下的动静,进入状态如痴如狂地大笑道:“苗字足利是现代公方光源院殿所赐,他一介杀兄弑母的篡位者有什么资格剥夺我的苗字!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才无德的恶贼也敢在吾的面前撒野!视我源家列祖列宗,漫天神佛如无物呼?此獠也配做将军!呸!”
一声唾骂把几个月的愤怒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管他这一生做过多少恶事又或者人品私德如何,总还是循规蹈矩的正统武士,从没想过杀亲篡位也没有作出威逼将军的举动,经营关东那点领地兢兢业业不思半分进取之心,到头来杀兄篡位的恶徒却反过来讨伐他,这理到哪里说去。
看看时辰不早,足利义时言道:“闲话不多说,恭请御白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