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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道:“且慢,我是赣州兴国三寮村曾氏后裔,我与张龙王有一面之缘,你们不都是张龙王部下吗?”
三寮村曾氏是风水世家,在民间颇有威信,几个上前要扒曾渔衣服的山贼见曾渔说得郑重,一时也不敢贸然动手,转头问骑着枣红大马的匪首:“二大王,张龙王是谁?”
手举短刀的匪首盯着曾渔道:“你识得我们汉飞龙王?”
曾渔面不改sè道:“名扬天下的七子诗社盟主谢茂秦与福建提学副使宗大人很有交情,在下曾从谢老诗人游,故与张龙王有一面之缘,当然,张龙王那时还屈为县衙小吏,没有今rì这般威名赫赫。”
自称“汉飞龙王”的张琏曾是福建某县小吏,这是曾渔听安仁知县陈梦雷说的,这时就扯出来唬唬这些山贼——
这匪首听曾渔说什么诗社盟主、提学副使煞有介事,半信半疑道:“你不是说你是兴国三寮曾家的子弟吗,怎么会在广信府这边?”
曾渔道:“家祖由赣州迁居广信府,就在这里安家了,几位英雄若不信,可看我书箱里有一封信,正是在下要寄给汉飞龙王的书信。”说着,从马背书箧里摸出一张纸笺,递给那个要扒他衣服的山贼——
这山贼不识字,接信茫然,转身递给骑马的匪首,那被称作二大王的匪首定睛细看,只认得开头“汉飞龙王”四个字,其他的密密麻麻、曲里拐弯的字写满了一张纸,他都不认识,不识字还是自卑的,这位二大王“哼”了一声,朝信江方向看看,将那张纸笺塞进怀里,吩咐手下道:“先看押起来,等下再问话,我们先去迎接吴大王。”
一个山贼看着曾渔身上穿的大绒茧绸袍,问:“二大王,要不要扒这两个秀才的衣袍?”
二大王道:“暂不要动他们,待会再说。”双腿一挟马腹,带着一众山贼呼啸而去,骑马骑骡骑驴的数十人,另有步行的数百人,浩浩荡荡,把地上积雪践踏成一片污浊泥浆。
有五个山贼留下看押曾渔三人,为首山贼名叫彭老球,腰上缠着五、六条搭膊,沉甸甸的显然都是抢来的金银珠宝,彭老球手执利斧,一把夺过曾渔手中的马缰,喝道:“走,到七星观去。”
另四个山贼朝江边眺望,有人道:“彭老球,先别急着回道观,看大王抢了多少金银再一道回去。”
彭老球也就牵了马站在路边观望,曾渔吩咐来福去把那个散落的书箧收回来,来福答应一声,放下衣箱就走,却被两个山贼用铁耙抵住道:“老实待着,小心一耙耙死你。”
曾渔指着半里外散落在雪地上的书籍道:“那里有当年张龙王写给在下的信,若是遗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几个山贼方才见二大王说了暂不要扒这年少秀才的衣物,显然对这年少秀才颇为客气,要知道以前遇到的读书人,二大王都要百般羞辱,以示读圣贤书半点屁用没有,彭老球这几个山贼都是赣州龙南县的游民,跟着吴平一路烧杀抢掠,却并不知汉飞龙王张琏是谁,但看二大王的态度,这年少秀才应该是有点来头——
彭老球就让两个山贼押着来福去捡书,这时看押曾渔和郑轼的就只剩彭老球和一个脸有黑斑的山贼,黑斑脸山贼手里握着一把柴刀。
曾渔打量着四周,被彭老球牵着的蒙古马黑豆背上有一根枣木棍,他若突然抽棍攻击彭老球二贼,胜算极大,但大队山贼离此不远,他和郑轼想逃也不易,还是忍耐。
来福很快抱了书箱回来,扁担也被一个山贼拾到了,曾渔问来福:“张龙王的信找回来了没有?”
来福张大了嘴,摇头。
这时,东南方向欢声雷动,看来两股山贼遇上了,很快就要返回来,彭老球咂巴着嘴道:“这回定抢得个盆满钵满,都说河口富得流油啊。”
另一个山贼道:“难说,有钱人怕被一扫光,先就逃了。”
郑轼趁山贼争辩之时,悄声问曾渔:“那信是怎么回事?”
曾渔低声道:“早上给张真人写信时灵光一闪,就在以前临摹的籀篆体千字文抽出一张,添加了楷体氵汉飞龙王,四字,没想到会派上用场,真是不幸啊。”
郑轼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这些山贼杀人不眨眼,现在落入贼手,凶险至极啊,早知如此就不去上饶赶考了,人生命运,着实叵测。
大队贼众过来了,闹哄哄、乱糟糟,既有放肆狂笑声,又有求饶哭泣声,曾渔定睛细看,只见山贼分了两队,中间却是一长串被反绑了双手、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百姓,约有两、三百人,被山贼押着跌跌撞撞而来——
身体欠佳,慢慢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