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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曹化淳笑道:“那咱从命就是。在下姓曹,号止虚子,普天之下,并沒有几人知晓贱名,比不得两位人人景仰,不少人都在家中设下神位,早晚拈香叩拜。”
瞿式耜性子本來就刚烈,听他话中多含讥讽,厉声问道:“哼!止虚子?想必是个虚名。你既不敢以真姓名示人,足见心怀鬼胎,是有意來捣乱了?”
“你真是高抬咱了。咱沒读过几天的书,字认不得几箩筐,怎敢到这里买弄,岂非自取其辱?”
“那你与复社有仇还是有怨?”
“复社中人想谋得一面都难,哪里会有什么仇怨。”
“那你口口声声诋毁复社,却是为何?”
“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儿。”
瞿式耜冷笑道:“我们岂敢劳动大驾?”
“咱是自愿來的,并沒有向各位讨要舟车费。”
“那你是要我们洗耳恭听了?”瞿式耜鼻中恨狠一哼。
“咱是一番好意,听不听就由你们了。”曹化淳看了钱谦益一眼,说道:“牧老是这里的尊长,您老人家不会以为咱是恶人吧!”
“自然、自然。你既巴巴地赶來,足见热忱。请讲请讲。”钱谦益已是猜出曹化淳身份,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忙不迭地点点头,全沒有了刚登台时雍容闲雅的气度。
曹化淳淡然一笑,道:“咱的话不多,只有八个字:莫谈国事,休起纷争。”
瞿式耜反唇相讥道:“看來老兄的名号当改一改了,换个和事佬如何?”
“咱哪里有那个本事?不过,若真能如此,世间倒是少了不少是非。”
瞿式耜讥道:“大丈夫沒有是非善恶,何以立身于世?那与猪狗之类有什么区别?”
曹化淳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反问道:“咱倒要请教请教,若执着于一时是非,那就是大丈夫么?”
瞿式耜不提防他如此反问,这些道理平生不曾想过,一时语塞,竟觉得无从辩驳,大是窘迫,怔怔地不知如何对答。
张溥见此人机变百出,饶是瞿式耜本做过户部给事中,本以言辞犀利多辩见长,也竟给他驳得哑口无言,大觉诧异,冷冷说道:“这位兄台年想必沒有见识过魏忠贤那些阉贼奸党的秽行,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利,竟将复社与阉党相提并论,是何居心?”
曹化淳摩挲着扇坠儿,笑道:“咱只是看着有趣,想來天下不管做什么事,都少不了有人抬轿子捧场,不然一个人唱独角戏,也太无味了些!”
“自古正邪如冰炭,复社与阉党势不两立,当年东林前辈誓死抗争……”瞿式耜气愤不过,便要将东林当年壮举说与曹化淳听。
不想曹化淳根本不听,他摆手打断瞿式耜,呵呵道:“好啦好啦!这些事咱都知道,你就不必再说了。咱只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这你争我夺的,到底为了什么?”
“为朝廷、为皇上。”瞿式耜大义凛然,一脸骄傲。
曹化淳摇头道:“假的假的!实在不值一辩。其实不管阉党也罢,东林也罢,都是为了争权夺势,这说白了,还不都想着自家说了算?”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若君子无权了,那些小人鼠辈便会越发放肆无行。”
“那也未必。你们复社自称小东林,还沒掌过权柄,可见识过东林党人掌权的不止一个,他们如何了?还不是排斥异己,呼引同类么?以致孤立于世,横遭打击。当初他们若与魏忠贤联手,未必会有阉党的肆虐,也不会有那么多东林党人的惨死。”
“哼!奇谈怪论!是非不分……”
曹化淳轻轻叹息道:“你们也太迂腐固执了。律已严本是修身之术,倒也沒什么大错,错就错在律人也严,一味苛求。东林、复社都自命贤者,可不要忘了,惟贤者可致不贤者,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当时魏忠贤、魏广微他们有心结交依附,可你们却闭门不纳,拒人于千里之外,能不招怨?”说到这,顿了一顿,忍不住语调高了几分,问道:“如刚才你所言,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若君子无权,小人鼠辈就会放肆无行。这话听着在理,不过咱倒是有个疑惑,却不知问得问不得?”
瞿式耜哼了一声:“你但问无妨。”
“如今朝中官员大多为东林党人,手中之权可绝不能说小,却不知他们是否如你所说乃大丈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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