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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藏了那么多钱都不接济兄弟们一下。”李二冬突然喷出来了,骂着鼠标。
“细妹子要是跟了我,我就不回去了。”豆晓波道,有点羡慕鼠标的艳遇。
“别发愁了,要是真放不下,就别回去了,就你这德行,我估计回去也没戏,还不如守着细妹子过呢。”余罪安慰着失魂落魄的鼠标。鼠标一听此言,翻着白眼,苦大仇深地盯着余罪,好半晌才患得患失地说道:“我确实放不下,不光细妹子放不下,工作也放不下,什么叫没戏,万一有戏呢?你人品都烂成这样了还回去,我凭什么不回去?”
爱赌的人总喜欢相信“万一”之类的小概率事件,鼠标尤盛,刚刚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倒叫板上了,惹得兄弟几个都讨厌了,谁也不理他。可不料鼠标现在的责任感以及自信心高度膨胀,回头扯着嗓子,对着已经看不见的住处大吼着:“细妹子,一定等我来接你啊,哥开上警车来接你。”
这一声吼得声嘶力竭,观者动情,闻者掉泪,就是让哥几个觉得有点太科幻、太不现实了……
也在这一刻,汪慎修的手机响了,手机就放在一个精致梳妆台上,铿锵的旋律和满屋的春色格格不入。他终于作了一个让他也觉得很奇怪的决定,脱下叠好帝豪发的那身昂贵的西装,换上了已经扔在角落里的服装,对着心形的镜子,整了整衣领,就像整过无数次的警容一样,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出来的时间不长,已经落下夜生活过得太多的毛病了,镜子里的他,苍白失血的脸,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重新穿上旧装时,他站着,一瞬间想起了远在岳西省的家,想起了警校那帮狐朋狗友,想起了初到滨海的茫然无措,更想起了这短短的时间和经历,仿佛让他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
漫长,而又让人难忘。
手机被摁掉了声音,镜子里又出现了一个她,韩俏,姣好白皙的脸蛋。她伏在汪慎修的肩上,似乎在对比两个人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卸妆的俏姐儿没有那么俏,眼睛有点陷,颧骨有点高,尽管还是那么美丽,可美丽中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疲惫。
明知道的结果,在到来的这一刻,依然让两人相对无言。汪慎修回头时,恰恰看到了俏姐儿低头悄无声息地拭过眼角,于是又一个让他愧疚的情绪出现了。他能感觉到,两个人在爱欲中的呢喃,在相对时的依恋,都不是假的,可又偏偏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两人之间。
韩俏没有回头,她依然沉浸在一种不可名状的忧伤中,此时的汪慎修一身淡蓝色的服装,恍如初见之时,那时候,她怎么也没发现汪慎修居然是一个不名一文的流浪汉,居然敢去帝豪混饭。她更没想到,在挽着这个羞赧和忧郁的大男孩时,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憧憬着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的爱情,当然她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是一位流落在滨海的预备警察。
不管是什么吧,缘分在这个清晨已经走到头了。她伫立在窗口,头也不回地说着:“走吧,电话又来了,别忘了买单,我的身价你知道。”
话里有着一股子怨气的冷峭,汪慎修轻轻放下了随身的物品,包括在夜总会挣得不菲的小费,也许仅仅是稍减心里的愧意而已。他知道,俏姐在断绝他最后的念想,宁愿把这一夜当成交易。
他轻轻道:“俏姐,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如果留下来,还得你养我……我一直活得就很窝囊,我想有一天成为养得起你的男人,而不是这么一直窝囊下去。”
韩俏没说话,汪慎修默然无声地出了门,最后依恋地看了一眼,掩上门时,听到了房间里啜泣的声音。声音很大,几乎让他心神失守。
他摁开了手机,听着那熟悉的旋律,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的倩影,眼角上,莫名地沁出了几滴不该有的清泪。这一刻,他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忌讳俏姐儿是个小姐,他只恨自己,恨自己患得患失,不像个男人。
这一天,扔在滨海各个角落的学员,不论是失意的还是得意的,不论是顾虑重重的还是了无牵挂的,都在向着一个地点集合:天河区,警体训练馆。
那是接受简单任务的地方,任务确实很简单,但经历的事,又怎么能用一个“简单”概括得了?
天差地别
第一个报到的是董韶军,这位男生让高远、林宇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长相和性格一致,中规中矩的北方汉子。报到后董韶军坐在简易椅上,手抚膝,背挺得笔直,一声不响。这个人在监控中一直就在山区景点靠捡拾破烂过了四十天,想想他所经历的,两位警察都有几分由衷的敬佩。
接下来的就不入眼了,鼠标、豆包、余罪、李二冬同乘一辆车来的,熊剑飞和他们前后脚。进门后,豆晓波便惊声尖叫,看着董韶军大呼一声道:“我靠,你居然没饿跑,那我们还混什么?”
众人都一笑,一起玩的人里面,就数董韶军和骆家龙学业不错,他要没被饿跑,其他兄弟们的希望自然不大了。不过此时可不像刚来时那么患得患失,要是落选的话恐怕连机票都省了,哥几个不用回去了,直接在滨海就业了。瞧人家鼠标哥,待人接物练就得比以前更圆滑了,进门上前就握着高远的手,殷勤道:“哥哎,哥哎,还认识我不?街上多亏您老救我了一次,还没谢您呐。”
这家伙殷勤得生怕和陌生人拉扯不上关系。高远没理他,指着簿子道:“上交卡片机、追踪器。”
众人轮番把装备交了,一坐下,这四人前后围着董韶军,非常奇怪这家伙怎么能坚持下来。董韶军也老实,把自己的情况一讲,听得哥几个不大相信了。鼠标吃惊地咬着手指问:“不会吧?就当了一个月破烂王?街上拾破烂的哪个不是连偷带抢?”
“景区不一样,我把清洁工作给他们做了,所以站得住脚。”董韶军笑着道。
“那你太亏待自己了。”豆晓波评价道。
“就是,扛箱汽水卖卖都不止挣这个破烂钱吧?”李二冬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管怎么样就觉得董韶军有点榆木脑袋了。董韶军反问李二冬干什么了,李二冬一笑,小声道:“我们在广告业里混,而且混得小有名头了。”
“哎,对,相当于招商广告,详细的就不用告诉你了,反正你也不懂。”豆晓波得意道。
两人说话时,高远和林宇婧在一旁笑了,心道:这俩贴小广告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董韶军不明所以,有点自惭形秽,回头看熊剑飞,不用说,这大块头天生就是搬运工,肯定好混饭,可个子小显得有点单薄的余罪就不好说了。他关切地问着:“余儿,你怎么过来的?”
“我……就那么过来的呗,饥一顿,饱一顿,幸亏碰上鼠标他们了。”余罪不动声色地道。这家伙天生是个谎言制造者,说得跟真的一样。董韶军那是一点也不怀疑,再看鼠标时,他诧异了,惊讶地道了句:“呀,鼠标,你都戴上好表了,不会重操旧业了吧?还接济余儿,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