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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也可以攻击她的出身——听口气从前就不是良家妇女!可又有什么用?比之自己的“劣行”根本不值一提。既然都行不通……对!还有个办法,就是……
“说完了吗?”马天复挖挖耳朵,很轻松。
马蓉“哼”了一声,又骂了句“无耻之徒”,转身要走。
“那个,呵呵,能不能支十两银子给我,我明天要请人吃饭。”马天复走上前,手伸了过去。
“什么?”马蓉一脸听错了的表情,“你说什么?”
“呃……拿点银子来用,有么?”马天复又上前两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睛还不老实地上下打量着马蓉。
“没……没有!你要干什么?”马蓉不由得往后退,一身悍气荡然无存。
“哎呀……不好办。你家老爷说管我吃穿用度,找你要饭钱你又不给。我床上被子薄了,晚上冷,想去买条棉被也没钱。不如这样,今后你就每晚帮我暖床吧,如何?”马天复此时无论神情语气都是一本正经在询问。
“你……好大的胆子!才来一天你就……”
“我就什么?你家老爷亲口答应的。就昨天,你在吧?听到吧?”
还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学余秋,一力降十会。这个家原本是老秦的,老秦前把随便抄给他的方子当做天大的人情,后又有求于马天复,还不是一般的有求,是为了孙子。她马蓉算什么?这一层掂量清了不就好办了。马蓉是风月场出来的,不会不明白,闹到了老秦那儿老秦难道还会为了她得罪马天复?聪明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马蓉根本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武师对老秦来说有多金贵!也根本不知道老秦那天说的并不完全是客气话玩笑话!所以呢?
“王婆,去喊老爷来,叫他快点,有人还等我暖床。”
马蓉端坐桌边,面色阴沉地可怕。他还真不知道动手动脚是先动手还是先动脚。想想,这一架是怎么吵起来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马天复无疑是不对在先,不过马蓉有话好好说不就没事了。现在好了,老秦一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马天复觉得自己站着马蓉坐着自己输了场面,直接回屋岂非更加示弱?对了,还没吃饱,继续吃!菜已凉了,好在鸡汤还是滚热的,马天复自顾喝汤吃菜,浑当没马蓉这个人。
“哎呀,马先生!嫌被子薄了你倒是早说呀!”老秦的声音远远从前门传来。
这么快?马天复第二碗汤刚喝完,放下碗起身出迎,马蓉却没动。
老秦扛着一大床崭新的棉被,颠颠地快步走过来,略带喘息道:“先生啊,真巧了,带心武来找你,到巷口了遇到王婆,看,给你置了一件,可还中用?”
马天复这才注意到,老秦身后跟着他孙子小心武,小家伙拉着被子一角正仰着胖乎乎的小脸看着他。
“唉哟,随口一说,把总老爷您亲自扛来了,你教我……唉!来来来,给我快给我。”
被子交到马天复手上,又被王婆接过去,王婆边往后进走边道:“这新被子哪能直接盖,李大姐,去喊小翠一起来帮忙。”
“王婆做事讲究,人又勤快。”马天复看着王婆夸道。顺便瞟了马蓉一眼,马蓉还是坐那一动不动。本以为老秦一来马蓉就得一哭二闹,没想到现在就跟没看到老秦一样。
“那是,那是。心武来了,马先生你看……哦对,忘了,我这个记性!来,这里二十两银子,还请收下。这个是我疏忽了。”老秦明明是从王婆那儿什么都知道了,却当完全没这回事一样。
马天复未必需要这银子,但若坚持不收,是不是表明刚才是跟马蓉故意找茬?推辞一番还是收下了。
银子送了出去,老秦眉开眼笑,赶紧让孙子打套小童拳让马先生看。随便什么拳,七八岁的孩子打出来还不都一样,肯定说不上好,但又不能说不好,毕竟孩子还小,练武也迟。一套拳打完,小心武和老秦都看着马天复。
马天复突然就觉得怀里这几锭银子很大很重很硌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来,心武,你盘腿打个坐,会吧?”
“哦。”
“想着些好吃好玩的,最喜欢吃什么想什么,别想其它的,不叫你动千万别动。”
马天复蹲下来,一手贴孩子小腹,一手按着背心,闭目凝神。
老秦开始还想询问,见马天复手刚放上去一会儿额头就沁出细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炷香的功夫,马天复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秦心武则满脸通红不停扭动身体,最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爷爷!有好多小虫在我身上爬!呜呜……”秦心武一边哭一边没头没脸的挠自己。
马天复蹲都蹲不住了,坐地上边大口喘气边道:“这孩子……厉害……”
秦心武本来双手都伸向了他孙子,转而又扶起马天复:“先生你没事吧?来,到屋里坐,歇歇。蓉儿,还不去沏茶!”
马蓉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了。现在谁还顾得上她?马天复急道:“抓着他手,别让他把身上抓破了。”
“哦好好好!”老秦着紧孙子,放开马天复就去抱秦心武,岂料马天复刚站起来,一阵眩晕,又仰面倒了下去。
这下把把总老爷给忙的!一边孙子哭叫乱挠脸上一道道血痕,一边马天复躺地上不省人事怎么喊都喊不醒。这边刚准备俯身去掐马天复人中,那边小孙子两只小手“啪啪啪”照爷爷脸上闪了好几个耳光,还真有点疼。老把总到底是行伍出身,果断把孙子双手反剪夹在肋下任他踢打,另一只手抓着马天复肩膀就往屋里拖。毕竟六十岁的人了,一只手要拖个马天复这样的板汉子谈何容易!勉强走了几步“噗通”一声爷孙俩一齐倒地,马天复的头正巧磕在一块腌菜石上,流血了。
这下,小孙子挠是不挠了,撕着嗓子哭,马天复倒也醒了,可血都淌到脖子了。老秦精疲力尽,大吼道:“你他妈的叫你沏茶你死哪儿去了!人呢?都是死人啊?”
三个下人赶紧从后院跑过来,一看这阵势,小翠抱起了秦心武,两个婆子扶着马天复和老秦进屋坐下,又拿来了热毛巾等物。
“先生,你没事吧先生?”
“没事……没事……就是有些脱力。嘶——不用,就破了点皮。”王婆拿热毛巾帮马天复捂住伤口,马天复吃痛,推开了。
老秦也顾不得关心马天复伤势了:“先生,心武他怎么了?”
“他没事。第一次引气都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引气?是什么?”
“呃——就是……就跟那个压水井一样,一般要先放点引水,水才能压出来。内功又称气功,练的就是体内无形之气。常人除了打嗝放屁哪有什么内气,没有怎么练?从无到有,光凭自己练事倍功半,有人引气就省了不少功夫。”
“啊?什么?”老秦大叫,“你是说你在传功?”
马天复尽量说得通俗易懂好教老秦明白,可老秦虽然不会武功但他知道的不少,跟陶元这样的不一样。
“这哪能是传功……”
“先生,你别骗我,你别当老秦什么都不懂,这就是传功!先生,不,前辈……老神仙!您是修成大道不老不死了吧?”
马天复哭笑不得:“老把总!您老是乱七八糟的书听多了吧?”
老秦嘿嘿一笑。当兵的有几个信鬼神的,刚只不过一时激动脱口而出。
“我的功力哪够传功的。不练内功之人,内气不行,经脉闭塞,传功就是舒拓气海,打通经脉,被传者内气能运转一个周天则传功告成。当然,功效如何还要看个人资质与传功者功力。引气只是传功之前的必要准备,传功必先引气,而能引气未必能传功,这么说你可明白?凭自身内力帮别人打通经脉极耗元气,非功力深厚者短时间很难复原,而传功又非一朝一夕便能成功,需经年累月才有成效,故而能得传功者大都是至亲晚辈。没什么特殊关系,即使拜了能传功者为师,人家也不会传给你的。”
“原来……如此。那我家心武……我还想着,还想着……”
“你家心武不同!我刚帮他引气,是想他日后修习内功有个底子,没想到气引一入丹田,他体内便有呼应!我便试着从手阳明大肠经走了一遍,居然一路磕磕绊绊过去了!此等天资万中无一!”
老秦被马天复说得心中狂跳,一把抓住马天复的手:“比之陶文如何?”
“凡鸟之于凤凰。”
“呃……谁是凡鸟?”
“小文。”
“什么?”
陶文已被高望远收为传功弟子!而跟心武比只是凡鸟!老秦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当真?”
马天复郑重道:“在下见识浅薄,从未见过心武这样的天启脉,只听家师提到过。嗯……在下也不敢断言,秦老还是请前辈高人再给看一下。”
“高望远?”
“这……”
“怎么?他不行?”
老秦心目中马天复的位置隐隐已高出高望远甚多。这不明摆着吗?在高人里,兴许高望远根本不算个什么,不然怎么在庐州府这种山中无老虎的地方称王称霸。而马天复的师承虽一直不清楚,但因为接触得越多,就越觉得摸不透,便越觉得深不可测,所谓不明觉厉。若论武功,马天复自然跟高望远没法比,毕竟差了四十年功力,但论眼界,马天复未必不如高望远。就拿马天复给他的那张药方来说,对马天复来说肯定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高望远就没见过。还有这“天启脉”,老秦跟一干武人混那么熟,也无人提及,今天是头一回听说。
马天复实在是不好回答。如他所言,天启脉他也是一知半解,并不能肯定。搞错了最多丢丢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说中了……如果天启脉真如师傅所说那般罕有,而高望远又碰巧识货,那难保不动心。高望远自己也说了,教一个传功弟子勉勉强强,到时候要再忍不住收了秦心武,那要么耽误了小文,对不起陶元,再要么,强行同时给二人传功,运气好元气大伤高老头子少活几年,运气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茶。”
马蓉端着托盘出来了,把一只茶碗递到老秦手上,另一只就放在桌上,刚转过身,老秦发火了。
“你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
老秦站起来一个大嘴巴抽得马蓉一个趔趄。
“贱货!老子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他妈的要气死老子!老子花那么多银子把你买来,好吃好穿,你现在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老子给你好好长长记性!”
连着几个耳光,又一脚把马蓉踹倒在地,马蓉的死人脸终于绷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嚎什么?给老子忍着!马先生都伤成这样了你人呢?老子祖上积德才请到马先生这样的高人回来,叫你犯贱!叫你犯贱!”
老秦骂一句踹一脚,开始一脚踹在大腿上,可能觉得不解气,又上前一步,照脸就踹。马天复没想到老秦下手这么狠,拉都没来及。几脚下去马蓉脸上红一块紫一块,又是血又是灰,拼命咬着手背,不敢哭出声。
“老秦!你干什么?再打要打坏了,心武还在这呢!”
“就是要让心武知道!心武,看到了没?知道爷爷为什么打她吗?因为他对马先生不敬!你以后如果对马先生不敬,爷爷也这样打你!记住了吗?”
秦心武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从小翠身上下来跑了,小翠连忙去追。
“装什么死?爬起来!”
马蓉挣扎着站了起来。老秦又要上去,马天复一把抓住他,老秦挣了两下没挣脱,红着眼睛指着马蓉道:“再有下次,要你的命。滚。”
马蓉拼命点头。
马天复从未遇到过这场面,笨嘴笨舌劝解着,老秦直勾勾看着他,马天复突然预感不妙。
“先生,请受老秦一拜!”
还好马天复眼疾手快,老秦话没说完就被一把扶住,没拜下去。
老秦眼中闪着泪光道:“先生,心武这孩子可怜,他爹死了,老夫又还有几年好活?他还有个叔叔,常年驻守北疆,自家都顾不上。我只盼着趁现在还能动弹,把这孩子先扶上马,能送多远送多远。先生,要不是你,这孩子肯定又要荒废在我手中……先生!”
老秦掩面而泣,马天复除了“秦老言重”,不知说什么好。
“先生!老秦高攀,想教这孩子认个干亲,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秦老,你说我?你不是说我吧?”
马天复懵了。数面之缘,就要认干爹?马天复现在就想抽空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什么德性。怎么办?“高攀”二字让马天复实在很难婉拒——其实真不难,但马天复不会。
之前老秦的所作所为不难让马天复生出“捡个便宜干爹好让我将师门所学倾囊相授”这样的想法。可这也未免太生硬了吧?好歹有个缘由啊?孩子爹死了跟认干爹有半文钱关系?
二人之间一度尴尬,还好老秦见马天复面露难色,也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就是辈分有点不好定。认干爹老夫就长了先生一辈,干爷爷吧陶元又不乐意,听说陶元有意将你……哦对了,陶元是要嫁女还是要招你?”
“秦老,在下刚刚有些脱力了,现在……”
“哦是是,先生辛苦,那先生您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那……在下失陪了。”
赶紧逃。这些人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