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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哦,这样啊,没关系,这件事你交给我好了,如果回头你还需要退票或者改签,我帮你处理,在这之前,你先跟我们回一趟公安局。”钟翰对他说。

    巩志学的眼珠子在眼睛里转了转,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头:“行吧。”

    顾小凡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还是有点沉甸甸的,在车站顺利的堵到了巩志学,他们的运气可以算是还不错,但是巩志学这么二话不说的就痛快的答应跟他们回去,却并不是什么态度良好的体现,他越是不慌不乱,就越是说明了他仍然抱有着侥幸心理,和负隅顽抗的内心小算盘,接下来,还是免不了要huā费口舌去和他周旋。不过很快的,转念一想之后,顾小凡就又想通了,假如巩志学不是这样一个眼见着事情败露还能镇定自若的为自己打算退路的人,整个案子自然也就不会被搞得这么复杂了,这其中存在着一种必然的联系。

    很快,巩志学就被带回了公安局,并且直接带去了审讯室,整个过程中,巩志学表现得非常从容淡定。在被带进审讯室的整个过程中全然没有异议。

    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巩志学有些不大舒服的挪动挪动屁股,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看钟翰和顾小凡,似乎有些疑惑似的问:“钟警官。顾警官。你们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你看看你周围,这个问题应该不需要我们回答吧?”钟翰笑呵呵的回答。

    巩志学倒是回答的很自然:“我就知道你们说需要我跟你们到公安局来一趟,现在我跟你们来了。别的我也还是一头雾水呢。”

    “进门的时候你注意这屋的门牌了没?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顾小凡问。

    巩志学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注意到了,审讯室么,反正你们的地盘儿,带我到哪儿都是你们的安排,我服从安排就可以了,没什么想法。”

    顾小凡心里面有些烦躁,巩志学看上去还是最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种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是此时此刻,在掌握了一系列的证据之后。这张脸,加上那副无辜又无害的表情,都让顾小凡觉得特别虚伪,特别令她反感。

    “我们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钟翰比顾小凡沉得住气。不急不躁的对巩志学说“你高中是在致远念的吧?”

    巩志学愣了一下,脸色也跟着微微发生了一点变化,提起致远高中的名字,他好像觉得十分不顺耳。眉头微微一皱,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冷硬,态度倒还算是平和的说:“嗯,是在那儿念的。”

    “和董星海还有魏鹏程他们都是同班同学吧?”钟翰又问。

    巩志学抬起眼皮迅速的扫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吭声,唇线紧抿着。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调查董星海和魏鹏程的死因。”

    钟翰刚说完这句话,巩志学立刻就开了。:“你的意思是说,魏鹏程也死了?”

    顾小凡盯着巩志学,觉得他方才那故作不知情的样子,实在是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钟翰也不搭腔,只是自顾自的说:“所以为了调查他们两个的事情,最近我们也没少去了解你们当初一起上高中时候的事情,也听说了不少那个时候很有意思的事情,听你们原来同班的老同学讲,你们当初那个班的同学感情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毕业了这么多年,但是他们还是组了一个同学群,没事儿就在那里面聊天交流感情,真不错,挺让人羡慕的,要不怎么有人说呢,高中时代的感情才是最真挚,最美好,也最难忘的。”

    巩志学轻笑了一声,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是那一声轻笑里所包含的却并不像是赞同,更像是讥讽,随即他便又沉默下去,什么也没说。

    “听说董星海那个时候在班级里简直就是个恶作剧大王,特别喜欢和同学开玩笑,经常把大伙逗得哈哈笑,所以人缘特别好,对吧?你对他那个时候的印象怎么样?”钟翰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巩志学攀谈。

    巩志学面无表情的用平淡的语气回答说:“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聊过了么,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估计那个时候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吧?以你当年的成绩来看,这倒也不奇怪,不过我们还听说过一件事,有一个同学说,当初董星海有一次和班级里一个平时特别沉默老实的同学开了个玩笑,结果玩笑有些过火了,让那个同学当着全班的面出了一个特别难堪的丑,因为当时觉得太震惊了,以至于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都还记得特别清楚。”钟翰自顾自的说。

    巩志学的原本放松的放在桌上的手,忽然手指怪异的抽动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在想要握拳,又想要避免这个动作发生这两个决策之间产生了矛盾,他的脸色也因为钟翰提到的这句话而变得更加阴沉,两眼盯着钟翰,问:“是谁说的?谁跟你们说的?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这个你不需要问我们吧?你当年就是那个班级的一份子,而且还是……”

    钟翰的话还没有说完,巩志学的鼻孔里忽然流出了两条红线,他本能的低下头,鼻血滴滴答答的就滴在了地上。顾小凡见状也顾不得继续鄙视这个看似无害,实际上却心狠手辣的年轻男人,连忙摸出纸巾走过去递到巩志学的手里,巩志学手忙脚乱的擦拭流出来的鼻血,不知道是不是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这一次他面对流鼻血的反应远没有上一次在他家中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淡定自若。

    “之前你毒死了董星海之后。也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流鼻血的吧?鼻血滴到了衣服上,你没办法。只好把他原本穿得家居服换下来带走藏起来,我没说错吧?”钟翰趁着他慌慌张张的止鼻血的时候,在一旁忽然开口说。

    “我才不是因为害怕……”巩志学在分神的时候,本能的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余下的卡在了嗓子里,连擦拭鼻血的动作都跟着一起僵住了。

    顾小凡要不是考虑到巩志学还在场,真相给钟翰竖个大拇指,她听得出来。方才这个家伙是故意在提让巩志学情绪激动的事情,结果巩志学毕竟不是什么老道的滚刀肉,脸上不管表现的多么平静,心里面还是受不了往事的冲击,紧张再加上情绪激动,爱流鼻血的毛病就又犯了。

    说起来。巩志学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流鼻血,这还真是顾小凡和中韩两个人在分析之后做出的大胆猜测,董星海衣襟上的血迹是垂直滴落的,而且是在董星海鼠药中毒之后,血型经过比对也和巩志学相符。这是其一;其二是上一次在巩志学的家里面,钟翰突然冒出一句“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之后,他虽然找了个借口搪塞敷衍过去,但是那一瞬间内心里还是起了波澜,以至于鼻血瞬间就流了下来,他自己也解释说自己爱流鼻血这样的毛病一直都存在,因此钟翰和顾小凡猜测,巩志学的鼻血,说不定和他的情绪波动有直接的关系。

    钟翰也不急着乘胜追击,他只是淡定的靠坐在桌旁,看着巩志学,巩志学自知失言,用纸巾压着鼻孔,也不吭声,审讯室里很安静,但气氛却也很压抑。

    “真的不打算主动开口么?既然方才你都已经算是开好头了。”钟翰问。

    巩志学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怨毒:“刚才那是你诈我,我的反应都是不经过大脑的,不能够算数。”

    钟翰叹了口气,摇摇头:“主动权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要,最后落得被动了,你可别说我没有帮过你。”

    巩志学瞥了他一眼,讽刺的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审讯室外面有人敲门,顾小凡过去开门,进来的人是唐弘业,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东西,看样子好像还挺有点儿份量的。

    “找到了?”钟翰问他。

    唐弘业得意的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找到了,太大件儿的不方便往这屋拿,我挑了一个最具代表性的,拿过来让这小子认一认,别的先看照片吧,回头外面认去。”

    说着,他从桌边让开,好让巩志学能看清楚桌子上放着的东西,巩志学也确实抬眼朝这边看了过来。摆在桌子上的是一个黄铜工艺品,大概一尺高左右,样子是一个双手托起一个圆球的连衣裙少女,女孩儿的裙裾呈飞舞状,有一个地方还有一点损坏的痕迹,从形状来看,和魏鹏程家墙上的那个小坑倒是很相符。巩志学只看了那个黄铜工艺品一眼,就立刻把目光移开了,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这东西砸魏鹏程脑袋的时候,你用得挺顺手吧?”唐弘业讽刺的问巩志学,顺便把几张照片摆在他面前“看看吧,这都是在你家里头拍的,顺便你也给我们解释解释,为什么贾文博的旅行箱、大衣还有帽子,都会在你的家里头被找到?”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巩志学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以后啊,少看点儿没用的电视剧,好的不学,台词倒是记得挺牢!看看这是什么!方才我们开门进去的时候,可是找了你家邻居作证的,一切都严格遵循程序进行。”唐弘业把搜查证拿出来在巩志学面前晃了晃。然后又说“算了,方才前半句算我没说吧,反正估摸着,以后你想没事儿看看电视剧。也不太容易了。”

    巩志学当然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下脸色由红变白,身子在椅子上面晃了晃,看起来好像随时能一头栽倒在地似的。实际上倒也并没有发生那样的状况。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想继续扛着么?我觉得以你的智商,肯定看得出来,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你要是继续抱着侥幸心理,除了误了自己之外,还挺辛苦,何必呢。”钟翰看巩志学被唐弘业挤兑的差不多了。这才语气很平和的开口对他说,话里面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巩志学看上去确实有些精疲力尽了,他垂着眼皮,有些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脸颊上还沾着干涸的鼻血也想不起来擦,有气无力的问:“你们让我说什么?”

    “有什么说什么。这样吧,先说说为什么要杀这几个人吧。”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完全是一场意外,只不过后面就从意外,变成计划好的了。”巩志学的目光看着桌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钟翰他们说“我最开始谁也没想杀,就是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后面就不受控制了。”

    “你最先下手的人其实是贾文博吧?”顾小凡问,贾文博的死亡时间经过法医的推算,显然要比董星海还要略早一些。

    “对,我说的意外,就是贾文博。其实我没想杀他,我原本去找他,是想要求他帮我的忙来着,我有联系的高中同学不算多,他是其中之一,虽然关系没多好吧,但好歹说得上话,他之前在网上跟我说,说他家亲戚在北京开公司,是大老板,让他去那边工作,过去直接就从部门负责人开始做,工资年薪几十万,说得特别言之凿凿,我就挺羡慕的,我在恒久传媒工作了那么久,那么努力,结果待遇连凭关系去实习的董星海都还不如,我实在是太委屈了,就敢在贾文博去北京之前,到他家里求他帮我跟他亲戚引荐引荐,让我也过去工作,给我个发展的机会,结果他不但不帮我,还嘲笑我,我们俩就打起来了。”巩志学说“我打他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些年我受的委屈,我家境不好,所以拼命学习,结果到头来,我苦撑苦熬也出不了头,赚不了大钱,那些富二代吃香的喝辣的,还可以平步青云,我不平衡!我就揪着贾文博的脑袋往墙上、柜子上撞,我真没使劲儿,结果他就那么死了。”

    “这和你之后又继续杀人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贾文博死了以后,最初我也害怕,我跑出去批了一大堆的干燥剂,把贾文博的尸体给藏起来了,那地方我以前知道,他有一次让我来他家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他总是这样,使唤我干活,然后给我顿饭吃,就好像我是什么牲口似的。”巩志学恨恨的说。

    “那你可以选择不来啊。”顾小凡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巩志学一愣,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我原来是想把尸体藏起来,再慢慢想该怎么处理,可是等我换了贾文博的衣服,把他的尸体在他家仓房里,我还怕万一别人问到臭味,买了一瓶臭豆腐扔进去了,等把尸体藏完了,我忽然发现我不害怕,而且还觉得特别的〖兴〗奋,我收拾贾文博的住处之后,把他电脑给顺走了,本来想卖钱,后来发现我们班居然有个群,从来都没有人加过我!他们还在玩一个什么杀人游戏,我就一瞬间有了那么个念头,玩游戏做手脚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关于巩志学后面的计划,钟翰他们都已经摸清,并不好奇,便问:“为什么选董星海和魏鹏程?”

    “因为我恨他们,你们不是都打听出来了么,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董星海捉弄我,我差一点想要自杀,没脸去学校念书!”巩志学恨恨的说“他骗我。说他亲戚从国外买的巧克力,给我吃,我就吃了,结果后来我才知道,那东西其实是泻药。我那天上课的时候忍到不能再忍。请假去厕所,老师不给假,结果后来我就……”

    “所以你就那天故意一大早采购。做出自己很忙碌的样子,实际上从楼梯上楼,去对董星海下手了?你是怎么让董星海写下遗书的?”顾小凡问。

    “我去找他,他玩游戏正起劲儿呢,也没怎么搭理我,然后我就趁他玩游戏,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一下子就怂了,让干嘛就干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那后来的服毒呢?”

    “我骗他的,说这两粒药,一个是泻药,一个里头是面粉,我最开始让他写遗书,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他。报复他当初欺负我的事儿,所以我让他选一个,他就真的选了。”巩志学哼了一声“我原本也没想到他那么笨,居然那么顺利就吃下去了。”

    “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两粒胶囊里都是鼠药对么?”

    “对。”

    “那魏鹏程呢?为什么选择他?”

    “因为他假仁假义,总是喜欢装得自己很打抱不平似的,装得好像自己多锄强扶弱似的,实际上,他也是个势利眼,伪君子!当初董星海拿泻药巧克力骗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拦着,不告诉我,还看我的笑话。”巩志学攥着拳头说“反正杀一个杀两个没区别,索性把他也算上,当成是挑战了吧。”

    巩志学假冒贾文博玩游戏和聊天,自然会知道魏鹏程女友外出的事情,所以顾小凡问:“那你和魏鹏程没有什么交往,你是怎么得手的?”

    “我买了个电话卡,以贾文博的名义发短信给他,说在游戏里误伤了他,要登门赔礼,他就同意了,告诉我地址,我去了之后,他开门问怎么是我,我说贾文博在后头,理亏不敢一个人来,叫我陪着。魏鹏程瞧不起我,所以根本没有防着我,我就从后面给了他一下。”

    “既然你更恨董星海,为什么后来要捅魏鹏程那么多刀?”

    “我也不想,我就想假装进来抢劫,一刀两刀捅死他算了,结果他骂我,说他今天要是不死,就让我生不如死,我一生气,就……”巩志学看了看钟翰他们,没有说下去。

    “如果我们今天没有让车站协助阻拦你,你应该就离开了吧?小美从头到尾都不在你的杀人计划里,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盗用账号杀死她?”钟翰问。

    巩志学笑了笑,事到如今什么都说出来之后,他反而就淡定下来了:“吓唬吓唬她,当初我多喜欢她啊,她问我借作业抄,我从来没拒绝过,每次考试她都求我让她抄〖答〗案,结果呢?利用完我之后,她从来没真正看得起我,还跟别人一起嘲笑我衣服破,人也面黄肌瘦的,一脸难民相。像她和文静那样的女人一心想利用男人,都是虚荣的婊、子!”

    “你觉得被你杀的人都该死么?”钟翰问他。

    巩志学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该死!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追求的生活始终得不到,他们不学无术还可以过的那么滋润!这不公平!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然后呢?杀死了他们,你现在得到你所谓的公平了么?你的人生就可以圆满了么?这样的结果是你原本一直想要努力实现的么?”

    面对钟翰抛过来的一连串问题,巩志学愣住了,脸上原本那种报复后的喜悦和得意渐渐从脸上消失,他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看了看面前的桌椅,好像这么久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前景似的,整个人的精神渐渐萎靡下去,最终好像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的瘫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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