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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整理了仪态,这才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话:“方才到纯钧剑的另一个用处,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件开国之器——《玄女六壬书》。”
开国六器最大的秘密就隐藏在《玄女六壬书》上,但是,她不会真地将它告诉燕帝。她破命人的身份,就应该随着安朝的灭亡一起成为过去,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玄女书身为六器之首,是一部天书也不为过,当年宁真皇后掌握玄女书,知尽天下事,万事万物在她眼中,根本无所遁形。使用玄女书,她可以推算未来,回望过去,那是真真正正有了神仙的本领,本不该存于人间的奇迹。”
她最善于编织谎言,骗皇帝,也不是头一次了。
“然而物极必反,宁真皇后屡次窥探天机,终于招来天罚,她虽母仪天下,又深得安武帝厚爱,所育子息却接连夭折,一生无后,最终芳华早逝,以此偿报。”史书上确有记载,宁真皇后先后生下过两子一女,却没有一个孩子活过五岁,最后继承安武帝皇位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嫔妾所生的皇子。
“所以宁真皇后死后,安武帝痛心疾首,于是将六器随她陪葬,以免睹物思人,也是为了防止后世子孙滥用国器,招致不祥。但是为了稳固江山社稷,每逢传宗接代新君即位之际,就会有一任大提进入皇陵深处,开坛祭祖,使用《玄女六壬书》占卜国运,以此延续太平盛世。”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连她都不清楚安武帝当年为何会同意将六器作为宁真皇后的陪葬,是愧疚,还是忌惮?他大概也想不到后世子孙会违背他的遗愿,擅自取用《玄女六壬书》吧。
“玄女六壬书,”燕帝默默念叨,这短短几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诱惑着他心中的欲念,让他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此物现在何处,是被当初那名皇子偷去了,还是毁掉了?”
他当然希望这样的宝物没有毁坏,若能借用它的威力,何愁他的江山不能世世代代永传下去。
“可惜,它遗失了,不过不是被那名皇子盗走,而是另有一段原由。”余舒摇头叹息,声音中暗藏着一缕难以察觉的苦涩,“正因为它的遗失,司天监未能尽职尽责,无法推算出百年之后,会出现您这样一位惊天动地的至尊。”
这一句不像恭维的恭维,却逗笑了燕帝,看着她的模样越发顺眼起来。薛睿的目光也在余舒身上打转,心中有喜有酸,他的阿舒已经从一个至情至性的姑娘蜕变成了一个睿智坚忍的女人,可想而知这些年她的经历,可恨他没能守护她经历那时成长的痛楚。
“纯钧剑是在百年前遗失的,玄女书则是在大约三十年前,宝太年间失窃。”余舒陈述道:“据朱大提所,那盗窃玄女书的贼人,必然同百年前那名叛逃的皇子有所牵连,只是对方神出鬼没,得手后就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从抓捕。这些年,司天监一直都在暗中苦苦寻找《玄女六壬书》的下落,然而直到五年前,才有了新的线索。”
燕帝沉思片刻,忽然接过了她的话尾:“你口中的线索,难道就是纯钧剑?”
余舒神情复杂地抬头望了一眼皇帝,苦笑:“皇上猜到了,不错,欲知《玄女六壬书》的下落,就要从纯钧剑上查找线索。”
燕帝这时才意识到,余舒愿意献上纯钧剑,究竟意味着什么,思及此处,他的呼吸不禁有些急促,心跳也一拍重过一拍。于是,他微微阖上眼,靠进身后的椅背,放松了手脚,放慢了呼吸,冷静地考虑了一会儿,免得自己被情绪左右。
再睁开眼,他已是拿定了主意,双目擒住了余舒,道:“朕欲重新任命你为司天监大提,许你高官厚禄,你可愿为朕追查寻找《玄女六壬书》?”为了他的江山稳固,此物他势在必得。
余舒面不改色道:“臣并无十分把握可以寻回玄女书。”
燕帝听出她话中意愿,朗声笑道:“只要你尽力寻找,三年五载不成,那便十年八年,总有一日可以找到。”
有这一句话,放宽了期限,等于是就算她找不到,也不会治罪于她。再换言之,只要她一日没有找到《玄女六壬书》,燕帝就一日不会搁浅她。
余舒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便不再废话,当即应承道:“臣领旨。”
燕帝心情大好,今日见过余舒,不光是得知了安朝开国六器的秘密,另有收获,于是乎不等他们离去,便叫了秉笔太监进来,当场拟一道旨意,重启司天监,任命余舒为大提,比照前朝旧制放还她职权,暂定为一品朝臣。
那边拟旨,这边燕帝又好奇地问起余舒话来:“朕偿听闻余卿传言,你师从仙家,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果真?”
余舒哑然失笑,“民间传闻多为夸大,不过臣的确是拜过一位老神仙为师,承蒙他老人家启智开悟,略比凡人通透几分。”
“哦?那你都会些什么本领?”
余舒慧然一笑,眉心朱砂突显,她只了六个字:“知福祸,断生死。”
燕帝非是易学中人,不知这六字厉害,脸上神情还是迷糊,就见薛睿上前一步,喟然作解:“自安朝开国以来,易学盛行,三百年间不知出现过多少惊采绝艳之人,然而真正做得到‘知福祸,断生死’六字者,古来今往,朝中不出三人,堪称百年难得一遇,比如宁真皇后,又比如六十年前昙花一现的青阳易子。”
完,他转头看向余舒,目光惊奇,难以置信地问出声:“你是何时达到这一步?”他竟不知。
余舒也扭头看他,似笑非笑对他道:“先前你是何身份,我是何身份,何必要对你呢。”这话是,今日之前,他们还不是一路人。
薛睿被她噎了一句,无言语对。
“哈哈哈,”燕帝听在耳中,只觉得他们二人有趣,对余舒这个新任的大臣愈发重视,当即想起另一个人来,话锋一转道:“朕是不通易学,但我们大燕有一位料事如神的大国师,你可知晓他是谁?”
余舒颔首道:“应当是平王殿下的父亲。”
“那你也该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不瞒你,朕原来是属意由他主持司天监,”他顿了顿,看了看她的表情,方又笑道:“不过既然许了你,朕却是不好再反悔。”
余舒低头谢恩,并未有谦让之词。薛睿早就和她交待了,如今安朝破灭,云华心愿已了,存有归隐山林之意,何况他对司天监成见之深,这大提的位置,就是她让给他做,他也一定不会接受。
......
到黄昏,余舒和薛睿踏着薄暮走出了皇城宫阙,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更是从未有过的平稳。短短半日,恍如隔世,他们合力在皇帝面前演了一出好戏,瞒天过海,成功地骗过了他们头上的那一片天。
薛睿一手扶着她坐上马车,随后跟了进来,卷帘垂下,遮住了两人相视的笑容,和握在一起的双手。
“阿舒,去哪儿?”
“回家。”
“那我呢?”
“同去。”
事了归家去,她那一家老担惊受怕了这些日子,总得先回去报个平安,带上她未来的夫婿。r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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