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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并肩坐下,抽出香帕摁了摁眼角湿润,才对余舒道:
“早知道余算子有这样本事,我兴许还能多睡几个安稳觉,不妨说句气话,京城那些世家,名声管用,真求他们办事,为我儿算一算周全,却没一个实在话,不是左右而言他,就是含含糊糊,就怕说错了什么,砸了招牌。”
余舒这才听明白了,她之前也奇怪,胡天儿这样的家世,郭大人的面子,还不能给外孙找几个大易师相看吗?何必要战战兢兢的,把胡天儿拘在家里头。
原来是她把人家都想“笨”了,恰恰是因为胡天儿的金贵命,旁人不敢乱断,唯恐说错了一星半点儿的,反招了两家记恨。
毕竟易学二字,准头极难,青铮道人传给她的六爻术够绝学了吧,用到极致,才有六成准头。
要不是她的祸时法则精准出奇,她只怕也不会断言。
可惜是她的祸时法则目前推算的范围有限,不然这安陵城里的大易师们,只怕所有奇术加起来,都不抵妯手上这一门。
余舒此刻感觉就好像是守着一座金矿,偏偏只挖的了洞口那一块儿,急也没辙,只能一点点地开凿。
胡夫人这一次也是气着了,便在余舒面前抱怨起那些世家,倒非是她爱嚼舌根,而是后怕。
余舒反倒是面对她这番快人快语,放下了几分虚套,和声和气地劝了她几句,又说:
“夫人不要过誉了,论本事我比各家几位大先生未必就强,也就是想着让你能防则防,真没卜算的对,就只能怪我学艺不精了。”
余舒话虽谦虚,但是她没打算藏拙,脸上故而淡淡的,胡夫人是个精细人,打量着余舒,心里便更信她是真本事——这杀身的大祸,安陵城都没几个人说得准呢。
胡夫人嫁人前是家中独女,老父也曾有过让她守灶的念头,所以自小就当成男儿养了几年,算得是个有见识的女子,所以不嫌余舒身家单薄,有意和她这个小辈论交情。
“听说余算子进了太史书苑修学,前不久还有幸到皇陵去祭祖,日后若能顺利入仕,前程似锦,比我们这起子要靠爷们的内宅愚妇强事,往后少不了要劳动你一二,这份子谢礼,你千万要收下。”
胡夫人说着话,就让随身的丫鬟去叫院子里的奴仆把礼捧进来,一件件放在桌上,并拿了礼单给余舒。
余舒固然爱财,却不大想收胡夫人这份礼,这是余小修求她的事儿,她能帮就帮了,再收礼,算什么。
胡夫人大概是看出她脸上不愿,心里一笑,起身上来,将那几个盒子以此打开了,一边道:
“怕你看不上金银俗物,我特意挑选过的,这一盒是家父亲手制的茶,这一盒是宫造的胭脂水粉,这两样还只是心意,另外这一块百年的桃木根,和这一截龙庭木,想来你会用得着。”
余舒心神一动,走近桌边,一眼就盯上了当中一个大盒子里的乌金色木头,同她在《珍物谱》上看到的一个样色,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便不再客气,对胡夫人笑道:“夫人不知,我正难寻这样的桃木根呢,姑且贪心收下了,夫人再有什么难为之处,但凡来找我,不吝为你一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