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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一辈子都欠着我的。一辈子都为我心疼”这话就好像是一根针,直击心最柔软的心灵深处。不论这是不是爱情,这种情感都来的太过尖锐了。
用一辈子的心血和时光,换来一个心疼,值得还是不值得姑且不论,这种付出第一次让林三洪感觉到无法承受的分量。
林三洪茫然了。
自以为领先了几百年的思想,未必能够改变很多。
林三洪一直都在试图影响这个时代,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被这个时代所改变。而施加在这个时代的影响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面前就好似沧海一粟,即便是拿出一生一世的心血去改变,最终结果也是个未知之数。
当一个人拿出他的一辈子作为筹码的时候,无论所做的事情是什么,也不论这个事情是对是错,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我知道三洪哥哥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准备怎么做。其实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一样的道理,重在经营二字。只要经营的好了,总会达到目的。”春桃侃侃而谈:“三洪哥哥经营你的大事情,我经营我的小作坊,也许我能帮到三洪哥哥也说不定。月娘嫂子虽然是你同床共枕之人,却也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此想来,我未必就不如月娘了。”
如此似是而非的想法,林三洪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过了好半晌子说道:“春桃妹子不想成亲了,可成亲不光是你我二人之事,还关系到其他的很多人……”
婚姻,永远不仅仅是当事男女二人之间的事情,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会牵扯到很多人。
“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相干?我成亲还是不成亲又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当春桃振振有辞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三洪再一次瞠目结舌:这样的观点即便是放在几百年后,也足够前卫的,现在春桃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真不知是喜还是忧!
兄妹二人相对无言。
枯坐了好半天,春桃最先开腔打破沉闷:“好了,好了,三洪哥哥,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辈子很短的,十年都这么过来了……”
“不成亲,我确实会为了你而心疼一辈子,但是成了亲,我会心疼你一辈子……”
这句话基本就相当于明朝版本的“我爱你”那么直白了,自然是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听到哥哥说起这句话,春桃登时就愣住了,脸色在一瞬间几度变化,面上的肌肉扭曲了几下。做出一个古怪之极的神情,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春桃忽然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话一般,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起来,片刻之间就已经带上了哭腔。春桃的手指使劲抓挠着桌面,抓的吱吱有声,低沉的哭声也渐渐高亢起来……
外面的人们听着春桃在里间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道发了疯,钱屠子夫妇担忧的站起身子,想要进去看看,却被林老夫人阻止:“不要紧,春桃这丫头就是死心眼儿,看这个动静应该是想通了什么,咱们且再等等吧。”
屋子里的春桃又哭又笑,到了后来竟然趴在林三洪的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折腾起来。
等她哭的累了,宣泄完了胸中的不忿,林三洪刚要开口说,春桃已经霍然起身,扯着林三洪的袖子就往外走:“什么也不要说了,成亲。赶紧成亲,且莫耽搁了,要不然说不准什么我就又要翻悔了……”
春桃拉扯着林三洪出来,看了看在外面等着的几个人,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的说道:“行,成亲吧,这次大家应该满意了吧?作坊里还有点事情,我就先走了,什么时候定了成亲的日子,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在一片错愕的目光之中,春桃不管不顾的去了。
既然已经答应成亲了,春桃就已经是待嫁的新娘。不管是羞涩难为情还是扭扭捏捏的抹不开,都是常见的神色,可这样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委实让人有点……有点难以接受。
林三洪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亲事最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现在想起来,也许和春桃成亲并不是为她负责,这场婚姻本身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呢,何论其他?
虽然所有人都感觉到别别扭扭,可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
林三洪和春桃依旧是各忙各的,没事人一般。
这些日子里,春桃正着手开办一个小型的织造作坊。以为丰隆昌和其他缫丝作坊之间的竞争日趋白热化,而春桃似乎不打算通过妥协和同行形成和平共处的局面。为了开足工,只好想办法自己织造,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生丝不会挤压的太厉害。
缫丝的利润要更加透明一些,而且前期的投入也很大,尤其是现在,两浙、两江的缫丝作坊已经成了气候,基本形成了“诸侯割据”的混战局面,新的缫丝作坊很难进入这个市场。所以很多人都在往下游转移。开办织造作坊。
织造作坊并不需要太大的规模,也不需要很多本钱就可以开始经营。只要置办两架织机,雇佣几个织工,就可以开张营业。
江南还好一点,在两浙,尤其是浙西,这种小规模的织造作坊遍地开花。两浙本就有织造的传统,如今趁着商路的眼神和逐渐稳定下来的局面,中小规模的织造作坊更是大行其道。
缫丝带动织造似乎是一个必然,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海外航路的开拓。
三宝太监第三次下西洋已经回来了,西洋道路遥远,要跨越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以现在的商业力量还无法形成这种规模的商业开发和市场开拓。西洋不行,但是东洋却是可以的。
东洋和西洋的划分,传统上是以现在的文莱为分界线。在这条分界线以内,其实就是传统上的大陆商业范围。自元末以来,倭寇的抢掠日渐严重,所以这条海路也渐渐萧条了下去。
自从永乐朝以来,三宝太监率领着大型船队扬帆出海,实实的是震慑住了那些海贼倭寇,顺带着也繁荣了这条传统意义上的海路。
丝绸和瓷器是出口海外的两大项目,伴随着海路的安定,整个丝织行业也得到了好处。
林三洪接连在《饭后谈》上发表了几篇文字。大多是盛赞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旷世之举,其中自然少不了“天下归服,万邦来朝”这样的陈词滥调,但是文字之外显然透露出一层别的意思。
下西洋之举耗资巨大,作用在于何处?林三洪虽然说的意见很隐晦了,看差不多所有人都从字里行间读出了林三洪的弦外之音:下西洋应该具有更多的商业色彩。
这种论调自然会受到工商百业的欢迎,但是事实却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美好。
譬如这一次下西洋已经是第三回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休息调整几个月之后,庞大的整合船队还会再次扬帆起航。
下西洋的队伍其实就是彻头彻尾的军队,无论是组织度还是人员。都是从军队中抽取,使用的装备也是上乘之选。几万人规模的军队,放在任何一片陆地上都不算小了,一旦到了烟波浩渺的大海之上,林三洪敢拍着胸脯子打包票:在这个时代,在这个星球人,还没有哪个文明拥有这种能力。
在永乐年间,郑和的船队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在质量上,甚至是单纯的海陆战斗能力而言,也是绝对是举世无双。在这个时代,以航海著称于世并且依靠航海起家的那几个欧洲小邦,他们的航海家现在正划着阔不及六步的小舢板抢劫渔民呢。
有这样的实力有这样的基础,甚至已经打出了大航海这张牌,一不做殖民扩张,而不为商业打通道理,而是纯粹的“友好交流”,朱棣不会真的这么善良吧?
朱棣是什么样的人,林三洪已经无数次领教过了,可以说是雄才大略,可以说奸诈暴戾,但是绝对和“善良”这样的字眼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的距离。
就是这么一个君王,明明已经鼓捣出了超大规模实力超强的无敌舰队,却不用在正道上……
无论在朝堂还是在乡野,已经公认了郑和的船队有两大用途:
其一就剿灭纵横流窜的倭寇和沿海盗匪,以靖大明海疆安定沿海。这一点林三洪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估计也没有几个人真正的会相信郑和的船队是为了对抗倭寇和海盗而存在的吧?现在的倭寇确实存在,可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都不很大,甚至不必调动军队,完全依靠地方的清缴就可以做到“靖海疆安沿海”这个目标。出动郑和船队,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接二连三的这么闹下来,就是为了打几艘倭寇的破船?简直就是巨锤砸蚊一样可笑,这里头的得失朱棣不可能算不清楚吧?
其二是为了朝贡。组织如此规模的航海船队,一次又一次出海远航,是为宣示大明国威,展现大明的雄厚国力,已震慑威服海外小邦。
老实说。开始的时候林三洪还真的相信了这一点,认为朱棣不惜巨大花费的组织大航海就是为炫耀大明的国力,就为了弄一个万邦来朝的场面来满足他本人千秋雄主的虚弱心。可是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性价比的问题。
目前而言,唯一能够让大明朝视为祸患的也就是北边已经残破的蒙古诸地,至于东洋、西洋甚至是南洋的那些小邦,区区弹丸之地,能对大明构成什么威胁?如果有必要,直接派遣军队去攻占了,也比郑和大航海要划算的多。当年沐家军这样的非中央武装仅仅派遣了几千人,就打的占城“七百万”大军落花流水,值得派遣几万人远航?
林三洪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说永乐皇帝派遣郑和万里远航,是为了寻找在靖难之时莫名其妙失踪了的建文皇帝,免得建文皇帝打回来夺取江山。
这自然是一点边际都没有的谣传,当时燕军攻破都城之时,建文的下落确实有点玄虚,虽然朱棣一再承认建文已死,可很多人都不相信。林三洪也不大相信建文真的会死在京城之中,可要是说建文跑到了万里之外的西洋,潜心发展等着打回来和朱棣争夺江山,林三洪则更不敢信了。就凭朱棣现在的强势统治,建文要真的还活着的话,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隐姓埋名藏的更深,其他一切都算都会被朱棣碾为齑粉。
虽然林三洪一直都不大清楚朱棣为什么会如此执着的做出大航海的壮举,可事实上这是一个机会,大航海不管是用在殖民扩张方面,还是用在开拓商路方面,现在这个时代,无人可挡。所以林三洪一再的通过《饭后谈》暗示,表面大航海可以有更加实际的效果和公用。
这种呼声能不能引起应有的反应,林三洪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反正已经做了应该做的,至于最后能不能实现目标已经在自己的能力之外,操心也没有用了。
唯一比较积极的影响就是一些大型的商号似乎看到了航海所带来的潜在利益,也在组织自己的船队,准备跟在宝船大队之后做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海上贸易……
林三洪和春桃的婚事办的很顺利,也可以说是办的很潦草。
简简单单的一乘小轿,邀了几个不得不邀请的客人,拜了天地祖宗,二人就是夫妻了。
三日之后,已经是林家少夫人的春桃就又跑到了丰隆昌缫丝作坊,而且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最后还是玉兰等几个作坊里的大东家感觉不好意思了,连拉带拽的把春桃送了回来……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成亲之后林三洪就有点后悔了。
和春桃虽然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可情感上始终转不过这个弯儿。根本就无法把春桃当成是自己的媳妇,而春桃显然没有这个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男人当成是自己的丈夫,已经是“三洪哥哥”“三洪哥哥”的叫着,仿佛还是兄妹一样。
唯一乐的眉开眼笑者就是林家老夫人了,在老人家看来,只要把两个人撮合到一起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就是十全十美的好事,至于感情……这年头什么叫做感情?
等到入秋的时候,大明朝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林三洪不得不写了折子递到中枢。
徐皇后逝世了。
自从朱棣夫妇二人到北平居住之后,就把国家军政交给了有监国之责的朱高煦。而朱高煦和他的汉王系人马也搭理的有声有色,虽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建树,可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力求稳妥。
虽然是监国了,可真正有影响的大事,朱高煦这个监国之人纯粹就是个摆设,还要请示北平的永乐皇帝,要不然就无法生效。朱棣本人虽然不在国都之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对这个帝国的控制已经坚如磐石。
徐皇后是朱棣的结发之妻,夫妻二人感情和睦,而且朱高炽和朱高煦简王朱高燧,朱棣所有的这三个儿子都是徐皇后的嫡亲子女,丧事自然要用最高规格。
仁孝诚慈的封号是经过诸多学士仔细商议过的,呈到朱棣面前的时候,立刻就被朱棣骂的狗血淋头,大骂这些学士简直就是狗屁不如的穷酸,“仁”“孝”“诚”“慈”这四字远远无法匹配徐氏仪华,一定要弄出更好的封号来。
几次三番之后,终于商议出了“配天齐圣”这样的名号,总算是对了朱棣的心思。
南京本有徐皇后的陵墓(当然也有朱棣本人的陵墓,那时候都是先修建陵墓,至于什么时候才住进去不做考虑),而朱棣又在北平给徐皇后修建了极为奢华的陵墓。
虽然说徐皇后生前更喜爱在北方生活,可是按照祖制绝对是应该葬在南京,可朱棣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做出了将妻子葬在北平的架势,到了这个时候,迁都之事已经算是水落石出了。
徐皇后若是葬在北平的话,永乐皇帝朱棣大行之后必然是要合葬,仅仅是凭借这一点,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反对迁都的一派虽然很不情愿,甚至准备再一次搬出祖制来制止一意孤行的朱棣,可绝对不是现在。即便是在南京,大家也听说了:自徐皇后病重之后,永乐皇帝的脾气就变得极是暴躁,稍有不如意就动辄打杀宫人,有时候甚至根本就没有理由就要杀人。
这个时候绝对不是触怒朱棣的最好时机,皇后尸骨未寒就又拿迁都的事情扯皮,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距离真正的入葬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国丧已经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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