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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穿了这一身合身的官服,倒是不太像呢。”
薛蟠戴上了乌纱帽,看了看镜子里头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少年人,但的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么官服穿起来,倒是平添了一份威严之色,“好了,家里头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若是得空了,做一件也无妨,横竖另外那个都指挥使,也是六品的官儿,一样的品级,多做几套换着穿也是无妨。”
薛蟠出门去了,鹤儿预备着下去,却被晴雯叫住了,“那里来了梅姨娘,我怎么从未听过?”
鹤儿笑嘻嘻的说道,“姐姐是这几年才来的,自然不知道我们南边的事儿,”她把梅姨娘的事儿说了说,“这一位梅姨娘年轻的很,手上的针线活出众的很,不过她都是做锦绣上的活儿,和姐姐你这做衣裳的功夫是不一样的。”
晴雯倒是生出了一些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危机感,“这梅姨娘是老爷的姨娘,大爷自然不好穿她做的衣裳,这几日等着我做好了,马上就给大爷换了下来!”
鹤儿不知道晴雯如何突然之间就不高兴起来,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那梅姨娘呢,如今去那里了?”
“太太和大爷都说梅姨娘呆在家里头不妥当,写了休书,让她回去了,”鹤儿据实以告,“现如今和咱们家没多少关系,只是他们梅家到底是世代给咱们家当差的,所以应该是还在自己家里头。”
晴雯点点头,如今不在家就好,她顿时觉得应该要抓紧时间给薛蟠做一套新的官服,不,要好几套才对,鹤儿预备着把薛蟠的衣裳拿下去放好了,又预备着打扫房屋,但是却被晴雯给叫住了,“那些事儿晚点再办,要紧的事儿先办,大爷的官服咱们先做好,你去给我扯了上等的布来。”
鹤儿很是苦恼,“晴雯姐姐,我这还有一堆差事呢,若是这些外头的活没干完,只怕晚上回来被嬷嬷瞧见了又要说嘴了,何况这做衣裳我原本就是不会的,比不上姐姐你心灵手巧的,您还是大人大量,就放过我得了。”
晴雯笑骂道:“别借着不会的由头躲懒!谁都是不会开始学的,若是各个都和你这样起初就说不会,就什么都不干了,日后还谁当差呢!再者说了,你日后总是要学起来的,万一我出去了,大爷的衣裳,难道还要千里迢迢的请那南边的梅姨娘来不成!”
薛蟠出了门,先去禀告了薛姨妈,说要去衙门,薛姨妈忙命人跟好,出了门,刘知事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殷天正等人也抖擞精神预备着伺候薛蟠出门,这边一下子又是几十号人,薛蟠皱眉,“今个是去詹事府,又不是去打架,带这么多人做什么?来个四五个就是了。”
殷天正于是和李章、马三豪、臻儿等七八个人一起跟着薛蟠的马车,刘知事过的日子多惨,可以从他的交通工具看的出来,他是走路来的,就连这京都之中素来出行最喜欢并且价格颇为低廉的马车都不舍得租,于是薛蟠邀请刘知事上马车通行。
一路上薛蟠闭目养神,也不和刘知事预备着说话,刘知事还预备着要给薛蟠介绍一番詹事府的现状,见到薛蟠这样摆出不太高兴的架势,顿时也不敢发声,只是偷偷的窥探薛蟠马车的内饰,暗暗咂舌于薛家之富。
詹事府和礼部、国子监、太学、翰林院这些个衙门离的极近,都在大明宫西南方向,虽然是靠着大明宫,按照政治上的道理来说,离着权力中心越近的地方建衙门,越说明自己手里头拥有的权力越大,可这一块地方,除却礼部还算不错之外,其余的几个衙门简直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难怪洛阳中人都称呼这里是“穷酸街”意思是除却穷酸的读书做学问的官儿之外,就根本没有什么了,和西北角的户部、太常寺、漕仓、太仓、铸币厂一向比较,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薛蟠微微掀开车帘,见到外头大雪堆积,路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许是下意识的作用,薛蟠觉得,就连这一路连绵过去的高头大墙也比别处破败不少,不一会,到了一处广场的样子,殷天正来报,恰好刘知事也看到了,“大爷,薛大人,詹事府到了!”
薛蟠整了整衣冠,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只见到詹事府的门面倒还算不错,大门修建的十分宽敞巍峨,雕栏画栋和本朝流行的式样不同,在白雪掩映下,颇有些古朴大气的意思,衙门素来是都没有招牌的,除非是敕封爵位之府,其余的衙门都是没有招牌,但分辨衙门的标识在何处,那就是挂在门口的两个巨大白绸布灯笼,这一看灯笼,就知道詹事府的日子可实在是不怎么样,那白绸布脏的已经看不出来白色了,倒是有些五彩斑斓灰蒙蒙的样子,上面写的“詹事府”几个黑色大字,也很是模糊不清了。
还有那大门上的包角铜边不见踪影,门上的油漆也斑驳掉落,简直是太惨了。
刘知事看着薛蟠微微皱眉的样子,生怕这富家子弟受不得这里的倒霉样子,拔腿就跑的,于是站在薛蟠身侧伸手引导,“詹事大人已经在里头等着薛大人了,大人赶紧着进去吧。”
薛蟠原以为不过是门面差,大越朝颇有前明“官不修衙”的传统,内里的日子过得舒坦就行,外头门面差些无所谓,可到了里头,还真的又吓了一大跳,里面中庭虽然宽阔,可到处衰草重生,檐下柱子旁到处都有蜘蛛网,薛蟠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还有一只瘦巴巴的老鼠飞快的从自己面前溜走。
刘知事窥见薛蟠那目瞪口呆的神色,连忙不好意思陪笑着解释道,“嘿嘿,薛大人,我们詹事府的确是简朴了些,大人不要太介意。”
“这那里是简朴,”薛蟠心里头叫苦,“简直就是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