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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住内外压力,不得不滥用权力安排一帮子人吃‘皇款’,年年有新官,干部增长何时休?官取于民,民取于土,落在水上,打在泥上,农民怎么受得了?
赵润泽插了进来,深以为然地说道:“不少乡镇干部的亲属化十分严重,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老子是领导,儿子、姑娘、女婿、侄子都在一起当干部。群众称为‘一人当官,鸡犬升天’。”
田文建转过身来,紧盯着曹维新的双眼,凝重地说道:“全县一万三千八百多吃‘皇粮’的,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办好企业?有多少人懂点技术?有多少人会管理?又有多少人能坐下来开好一个群众大会?
在我看来,60%以上的干部在家休息是个贡献,上班对人民是个负担!老百姓都说百无一用是干部!我们凭什么享受虎林老乡的供奉和乳汁,因为我们是[***]干部,因为人民对[***]还有深厚的感情。可是,我们不能这样践踏党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
曹市长,我们这些号称人民公仆的[***]官员,已经变成了人民的主人。而虎林人民则变成了被统治的奴隶。虎林老乡已一贫如洗了,我们这些干部把他们拖苦了、拖垮了,轮也该轮到我们这些干部给他们尽孝了!”
60%以上的干部回家休息,这个数字把曹伟新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减负很容易,清退也很容易,但我们也要考虑到一个善后问题。”
“田县长,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这件事牵扯太广,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的。”
“我同意段副书记的意见,虎林安定繁荣的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冰冻三尺非,一曰之寒。田县长,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常委们的反应田文建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早就做了准备。见包括政法委书记韩石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反对自己大刀阔斧的减负,田文建拉过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年的税费征收标准,我已经让电视台播出了。为了防止一些人再违规收费,我还让法制办印发了几万本《农民减负指南》,给人民群众免费发放。”
“《农民减负指南》?”
“就是减负指南。”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不无得意地笑道:“《指南》收录了中央所有的减负文件,还收录了各级信访部门和国内各大媒体的联系方式,欢迎上级部门和新闻部门对我们的减负工作进行监督。”
看着众人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田代县长翻了半天,才从公文包翻出一本小册子,呵呵笑道:“就这个,政策法规很全面,同时还给农民指出了解决负担问题的方法和途径:一抵制、二举报、三申请行政复议、四提起行政诉讼、五信访……”
曹维新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手中的小册子,怒问道:“田文建同志,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田代县长一脸很无辜很无辜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贯彻落实中央农村工作精神,这有什么问题吗?曹市长。”
世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自己这个代县长也当不了几天。对于农民来说,坐等别人开恩发慈悲是没有用也不会有结果的,只有自觉地团结起来,加强学习,提高觉悟,充分利用现有法律和基层选举制度,不断努力,去争取那份本来属于自己却长期没有兑现的权益!
老区人民的觉悟很高,田文建相信盖在虎林县人民政斧大印的《农民减负指南》,能从根本上解决一些问题。
曹伟新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允许减负。而是担心减负后的乡村两级部门会瘫痪,担心其他县市依葫芦画瓢,直影响到市财政的收入。同时,还担心那些因财政压力而被清退的人闹事,毕竟稳定压倒一切,龙江真要是出了问题,他这个市长一样跑不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影响已经造出去了,现在否定田文建所做的一切,只会适得其反。曹维新权衡了一番后,蓦地站了起来,紧盯着赵润泽的双眼,指他身边的田代县长,声色俱厉地说道:“赵润泽同志,鉴于田文建同志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将会带来一系列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我以[***]龙江市委副书记、人民政斧市长的身份,建议虎林县委对田文建同志停职审查。”
赵润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提醒道:“曹市长,这时候停职反省不太合适吧?”
看着田代县长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曹维新就是一肚子的气,想了想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具体怎么处理,由刘书记拿主意。但他现在已不适合担任代县长的职务,至于怎么安排,你们看着办吧。”
曹市长走了,工作组也走了,出了这么大问题,谁还顾得上南方科技集团那点破事?万般无奈之下,赵润泽不得不硬着头皮,望望窗外灰色的天空,缓缓道:“据说田文建同志最近胃病复发,要住几天医院,我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再当紧也不能把身体拖垮,我看从近天开始,田文建同志就去住院,他的工作暂时由萧广禄同志跟其他几位副县长分摊一下。”
不等众人开口,赵润泽又对县委钱秘书长说道:“秘书长,你立即给县委办打个电话,去医院联系好高干病房,位置和设施都要最好的,要对田县长的休息和康复有绝对的把握。如果田县长在医院里住得不好,我拿你是问。”
赵润泽的话还没落音,大家的眼光就探照灯一样向田文建身上闪去。田文建好像对赵书记的话和大家怪怪的目光浑然不觉,就像没事人似地。
田文建当然什么病也没有。他才二十来岁,吃得进,拉得出,睡得着,像牛一样健壮。住院当然是一个托词和一种比较含蓄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停职反省。但到了县委这个层次的领导这里,说话的艺术已经很讲究了,说你生病,让你住院,既照顾了你的面子,如果事情不是太严重,时过境迁,能通融的尽量通融过去,到时你病好出院就是。
住院就住院吧,反正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田文建正琢磨着刘东川怎么解这个局的时候,大家已陆续出电影院会议室。他也站起身来,挟了包往会议室门口走去。
见田文建走了下来,赵润泽推开车门,没好气地说道:“坐我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好吧。”田文建回头看了看,随即一屁股坐了进去。
田文建刚关上车门,赵润泽便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倒好,管杀不管埋,留下这个烂摊子,你让我怎么收拾?”
减负工作千头万绪,他既然夸下这个海口,并给老百姓送上了根“打狗棒”,那县委县政斧就得给他擦这个屁股。看着赵润泽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田文建捏了捏鼻子,风轻云淡地说道:“路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想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八个亿啊!你以为是800万。”赵润泽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的表情。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田代县长竟然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的赵大书记,事有轻重缓急,咱们现在首先要对付的是那头狼。我这么一折腾,全县干部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给他搞什么推广?再说减负又不是光你一个人的事,这些问题就留给刘老板和曹老板他们头疼去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