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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韩文公这样的大家,口中也一般不尽不实,要来哄骗旁人。
不平则鸣,鸣给谁人听,鸣之后又当如何?
倒不如安安静静的,说不准还能过得舒坦些。
他心中想着,把窗复又掩了起来,轻轻走回了床边,用手拍了拍足底的灰土,重新躺回了床上。
闭着眼睛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睡不着。
肚子里头打雷一般,正咕噜噜地叫。
他今日跟着张璧四处乱跑,在顾府又写了一篇文章,虽是没怎么用心,到底也费了些脑,晚间吃饭吃得早,即便难得地吃到了两碗饭,可毕竟才是酉时,到得现在,早已饿了。
都说大半小子,吃穷老子。
赵昉虽然看起来小,可究竟已是十岁,正是在长身体的年龄,十分容易饿。
他忍不住把手往怀里摸了一回。
里头鼓囊囊的,是一方帕子,帕子里头则是包了两块糕点。
是张璧的“季姐姐”让他带回来吃的。
赵昉只摸了一下,确认东西在那一处放着,没有弄丢,便翻了一个身,强逼着自己入睡。
睡着了就不饿了。
他束着脚,用两条大腿压住肚子,好叫自己抵住那一阵一阵的饿意。
从前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过了这一阵,就会舒服一些。
虽是有糕点,可是不能吃。
刷牙子同牙粉都不在此处,若是半夜吃了东西,来不及刷牙,很快就会把牙齿给弄坏。
兄长的牙齿就是这样坏掉的。
坏了牙,兄长好几回都痛得在床上打滚。
赵昉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强迫自己努力去分辨远处太学房舍里头的读书声,靠这个勉强转移一点注意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着。
***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下了几场连在一起的透雨,次日的天亮得极早。
听得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野鸟叫,虽是不比那两只胖鸟声音响,倒也扰人清梦,是以季清菱早早就被吵醒了。
这一厢季清菱才爬得起来,那一厢顾延章已是在一旁穿衣裳了,见她睡眼惺忪的,便笑道:“还早着呢,你再睡一觉?”
季清菱摇了摇头,道:“趁着天气好,早些起来,睡多了都要睡傻了。”
两人各自洗漱了一回,一齐坐在桌边吃早食。
厨房才炸了油饼,又做了胡饼,另盛了一盘子黄糕麋、宿蒸饼,配着豆浆饮子,倒也算得上丰盛。
季清菱拿了个油饼,撕了一条下来去蘸豆浆饮子,口中则是问道:“昨日那样大的雨,今日汴河河水岂不是涨得极高,还能用那浚川杷吗?”
顾延章点头道:“听说他们正指着汴河河水湍急,才好冲刷淤泥,下了这许久大雨,正好中了张瑚的意。”
他咬了一口胡饼,三下两下吃了,复又道:“我看你昨日在翻县志,看到哪一县了?”
季清菱先喝了一口豆浆饮子,才道:“正看到祥符县,说此地常出祥瑞。”
顾延章听得好笑,问道:“常出什么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