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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其喀尔也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时间对于这个曾经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来说,只是生命的繁殖,时间的流逝和遥不可及的天神。
村子里的孩子们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跟布尔汉大叔和阔其喀尔都认识的青年,当年李家三兄弟在山林里是何等地一骑绝尘,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就如同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般遥远。
布尔汉突然想起,年前早就搬去城里住的阿巴扎回过一趟村子,提起李云道时佩服不已,据阿巴扎所说,李云道现在已经是公安局局长。公安局局长听去官儿就很大,应该比乡长和镇长都大很多吧!布尔汉默默地想着。
李云道笑着给蔡桃夭、阮钰和陈苦草介绍村口的汉子们:“这是布尔汉,他爹原来是村长,现在他也是村长,这是阔其喀尔,跟我们同龄,小时候也干架干得最多,他额头的伤口就是我用擀青稞面的木桩子打的,木桩子是村口王寡妇家的。这是陈老四,这是刘老五,这是朱老七……”
流水村是个维汉混居的村落,因为之前常年与世隔绝,连宗教信仰也呈现出藏传佛教、回教和道教的掺杂融合,到现在除了阔其喀尔家还坚持戴着回回帽外,多数人的行动和信仰都相当汉化了。
蔡桃夭笑着和李云道介绍的每一个村民打着招呼,很快布尔汉就认出,这不就是当年从刁小子李云道手里硬生生抢走那块原石的姑娘吗?
见布尔汉有些困惑,李云道搂着蔡桃夭和阮钰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媳妇儿,这是我老婆。”最后指了指蔡桃夭怀里的王凤驹道,“我儿子!”
阔其喀尔和布尔汉不约而同地听得愣住了,一会儿媳妇儿,一会儿老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顿时对李云道钦佩不已,阔其喀尔甚至还偷偷对李云道竖起了大拇指,进村的时候,还偷偷问了句,真的都是你老婆?
那原本最抢眼的两米汉子却被村民们选择性的忽略了,实际上过往的那二十五年里,真正跟村民们打交道最多的还是李云道,是他拿着猎物到村里讨价还价,以以物易物形式,换些庙里的生活必需品,村民们都知道,从刁小子李老三手里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但那个总是默默站在李老三身后充当打手和保镖的高大少年,从很小时候开始就被村民们选择性的忽视了,因为他们知道,那是李老三的哥哥,庙里的事情,李老三一个人说了算。
陈苦草有随身带糖和巧克力的习惯,在撒了一把糖果后,这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立刻得到了孩子们的认可,进村的时候大人们簇拥着李云道,孩子们却簇拥着陈苦草。
踏过积雪的山道,再转两个弯,掉光叶子的大槐树下,古旧的破庙像倔强挺立在雪山之巅的图腾。刚下了场大雪,眼力所及之处,皆是皑皑白雪,庙门就如同走的时候那般敞开着,就好像兄弟三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般。
李云道和李弓角并肩站在庙门前,陈苦草想上前,却被蔡桃夭拉住,轻轻冲她摇了摇头,聪明如蔡桃夭这般大智若妖的女子很清楚,这个时候,时间是属于他们兄弟俩的。
“要是徽猷也在的话,就圆满了。”李云道惋惜道。
“会回来的。”弓角的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里的铁扫帚上,他默默走了过去,百来斤的铁扫帚在他手中如若无物,轻飘飘地挥起,带起无数积雪和枯叶。他挥舞着铁扫帚,就如同生命的前二十余载每天都要挥动的那般,就仿佛他从来都未曾离开过这座困了三兄弟二十五载的破庙。
李云道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来到老喇嘛噶玛拔希的禅房。说是禅房,却只是一张草席而已——无数个春秋日夜,那枯瘦的身影都在这张破草席上度过。李云道默默地在那草席上坐了许久,直到那蔡姓女子也踏入其中,他才缓缓睁眼,叹气道:“大师傅苦修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蔡家大菩萨微微一笑:“佛祖以身饲鹰,度化众生,大喇嘛做的也是同样的事情。”
李云道叹气道:“这么说来,我就是那知恩不图报的白眼儿狼啊。”
蔡桃夭笑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李云道看着蔡家女子,微微一笑:“当初若不是在这里遇上了你,现在你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蔡桃夭如打禅机一般笑道:“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啊。”
李云道笑着将蔡桃夭搂着来香了一大口道:“是我的,终究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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