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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发表的当天晚上,江州官场便嗅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这几年,江州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自上而下的变革,敏感地一些地,便猜出有人在为城东工业园的重塑搭桥铺路了。意见几乎是一边倒的,面对一个炸药包似的废弃工业园,知根知底的江州本地官员是谁也不敢去接这个烫手山芋的。原本觉得李云道作为公安厅副厅长、江州市副市长和公安局长,手中的权力已经颇为集中,如果再加上一个城东工业园,哪怕那是个几乎废弃的工业园,但是那也是跟一个区几乎相当的体量,所以对于李云道再兼管城东工业园的事情,很多人都是持保守态度的。但是华新社发展了这篇文章后,瞬间为李云道清通了道路,就连马文华也觉得不可思议,把这件事再次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时,几乎是一边倒的赞成意见。此时距离李云道与马文华的两个月之约还有两周时间。
江州的汽车保有量在沿海省份的省会城市中,算是相对比较少的,只是江州公共交通不算发达,道路建设也相对落后,那辆改装过的北京吉普在江州并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不过江州人没有丰富的夜生活,一到是晚上,拥堵的道路便立刻畅通起来。李云道是晚上八点钟准时从公安局大院出发,开着车在公安局周边绕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开车上了沿大运河旁的运河大道。
进入四月,夜风劲朗,却早已没了刺骨的寒意。今天天气不错,雾霾指数很低,李云道稍稍放下些车窗,让清凉的夜风吹进车内,好让自己的头脑更加地清醒。去了西南边陲的蔡桃夭又许久没有消息了,但似乎对于在前线战场上的人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阮钰带着两个孩子美国,每两天会跟李云道视频一次,不知为何,大疯妞这回似乎拿定了主意要让李云道吃了宁若妙才肯安心,用疯妞的话来说就是,宁若妙这样的女人放出去就是一个强力的对手,还不如趁机变成自家人,正好也有个人在江州可以照顾李云道。每每阮钰在视频电话里这般怂恿时,李云道就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女人的心思哪是那么容易捉摸的?谁知道是不是在试探呢?而且有了蔡桃夭、阮钰和齐褒姒,李云道自己也不想再欠下任何的风流债了,哪怕是对宁若妙这样一个让所有男人都垂涎欲滴的御姐。
轰鸣的摩托引擎划破夜空的寂静,一辆通体黑色的雅马哈上伏着一个黑衣人,若不是这轰鸣的引擎声,他似乎已经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摩托是从沛公湖一座小桥上下来的,速度极快,眼看就已经快要赶上李云道驾驶的北京吉普。李云道吃过几次亏了,所以上一次出事后,车子就直接拉去了上海的修理厂,交给了斐宝宝的那群狐朋发小,前后挡风玻璃和侧窗都换成了防弹玻璃,两侧四扇车门也加了足以防弹的钢板,动力系统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又做了一些提升,之前的引擎拆了,换成了V12双涡轮增压。斐大少拿到车后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如果架上一挺机枪,那完全就是一辆移动中的装甲战车。
从后视镜中看到黑衣人,李云道居然松了口气。这些天等了这么久,就像等着那只随时会落下的靴子一般,令人神经紧张。今天这只靴子终于现身了。黑衣人骑着拉风的雅马哈摩托,很快便与吉普车并行,从怀中掏出手枪的时候,他尽然看到了那个年轻副市长眼中戏谑的笑意。黑衣人是职业杀手,这些年在东南亚一带很有些名气,曾经干掉过泰国的一位将军和缅甸的一位王族成员。一个整日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对于危险是极为敏感的。他毫不犹豫地刹车减速,目送那辆迷彩色的军用吉普缓缓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为什么不下手?”远处,一辆远远跟在后方悍马车内,拿着虹膜望远镜的男子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这个蠢货,他难道不知道要找到李云道落单的机会是多不容易吗?”
副驾上,同样拿着虹膜望远镜的坤子扯了扯嘴角:“不要干预专业人士!他不下手,应该有他的理由。”
“坤哥,我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个骗子,装得跟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似的,干起活儿来,磨磨唧唧的。”开车的是坤子的左膀右臂之一,鱼头,因为他长着一对外凸的眼睛,像鱼一样,所以道上的兄弟都称他为鱼头。
坤子没有说话,他微微皱眉,事实上,他也不敢确定,这一次那个组织派来的,究竟是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着对方办事,只是因为这个人太特殊了,他敢肯定,如果这个姓李的副市长不死,自己和国舅爷就会被这个人踹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