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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身子骨好了,我们再一起喝,每年每年都要一起。”
“咳咳……”若水闻言,忽然便又咳了起来,她剧烈的咳嗽着,就好像是肺痨之症那般,眼底灰暗一片,任谁看了都要觉得没有希望了。
苏子衿心中一震,立即便拿了帕子与她,好半晌她才停下了颤动,随着弥漫的血腥味,大声喘气起来。
“青丝,我啊……咳,老觉得对不起之蘅。”若水无奈的闭上眼睛,说道:“你知道的,我从前写过信与你,信上的那个少年便是他了,没有想到即便过了三年,他也这般痴痴的等着我。只是……”
说到这里,若水忽然便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愧疚着钟离,也一样那般喜爱钟离。只是,她又要辜负他一次了,而且这一次,他再也等不到她回来了。
她其实,真的很怕死。
“他很好。”苏子衿深吸一口气,不然自己落下泪来,只笑道:“钟离是个不错的人,我当年不知你说的是他,若是知道,一定让你早些与她在一起。”
不论钟离对苏子衿有多么不友好,苏子衿知道,他很爱若水,那种爱不是轻易会改变的,所以她不去计较他对自己如何,只在意他对若水是否真心。
说着,苏子衿便又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若水,你从前是不是老在他面前提我?怎的钟离如今对我敌意这般的深?好歹我也是个女子。”
“我当初……不对,青丝,我到现在都一样崇拜你。”若水睁开眼睛,笑道:“所以那时候常把你挂在嘴边,你知道的,我没法同他说你是女子,只能大将军大将军的称呼着,久而久之,他便以为我对你心中欢喜……有些后悔当初的幼稚。”
女子在陷入情爱之中,总喜欢看着自己欢喜的男子为自己吃醋,若水也是不例外,她当年瞧着钟离一副‘臭屁’的模样,便也算是刻意将容青挂在嘴边。只是,如今想起来,当真有些幼稚,若是有那个时间,还不如两人好好坦诚一次。
“若水,他不会怪你。”摸了摸若水的脑袋,苏子衿眉眼弯弯道:“他是欢喜你的。”
“我知道……哈……青丝,我有点累了。”若水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声道:“你与我说说你这些年的事情罢?”
“不要睡!”苏子衿瞳孔微微一缩,惊道:“若水,不要睡,我不允许你睡!”
一边说,她一边搂住若水的肩膀,将她唤醒。
迷蒙着眼睛,若水扯出一个笑容来:“青丝,我还不会死……你放心,我只是闭着眼睛,听听你说话。”
“我啊,有好多的事情想与你说。”咧出一个清澈的笑容来,她依旧面色苍白:“可是……”
可是,来不及了啊!
“那你一定……一定要回应我。”哽咽着嗓子,苏子衿来不及擦去眼角落下的泪,只笑道:“不然我一个人讲,很没意思。”
“唔,好。”若水应声道。
……
……
与此同时,那一头,楼霄府邸依旧悄然无声。
楼宁玉的呼声愈渐高了起来,朝堂之上,楼兰拖着憔悴的病容,坐在龙椅之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贵公公尖锐的声音落下,四下皆是寂静一片。
好半晌,贵公公正打算宣布退朝之际,就听底下翼王忽然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有事请奏!”
“说罢。”楼兰脸色苍白,语气很是虚弱。
“先皇遗诏一事闹得人仰马翻,四国大会都不得已暂时停了下来,臣以为,此事必须尽早处理,以免人心大乱!”翼王沉下声音道。
“尽早处理?”这时,楼宁玉忽然一笑,如清风明月一般,从容道:“翼王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哼!”翼王闻言不由冷声道:“此事来的太过突然,太过玄乎,难不成当真要让三王爷登基不成吗?”
翼王的话,直接便是将局面打开,矛头直指楼宁玉。
他言下之意,自然便是说这件事和楼宁玉分不开瓜葛,甚至于在说楼宁玉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只是,翼王才一出口,便见一侧新上任的御使大夫于骞上前一步,反驳道:“翼王莫不是在为某些人脱罪?可即便如此,翼王也需得知道,先皇留下的遗诏,绝无可能是假的!”
“谁知道呢?”翼王闻言,冷笑道:“这遗诏可是常有仿冒之说!”
“你!”于骞气恼,怒道:“翼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三王爷还会伪造遗诏不成?”
“本王的话如此明显么?”翼王倒是也不遮掩,只顺势挑眉道:“看来御使大夫倒是不蠢!”
翼王作为先皇的兄弟,一直以来都算是脾性暴躁的一个,尤其在官场上行事,更是嚣张的很,如今他这般说话,于骞心中虽是不悦,可一时间又不敢当真与他闹起来。
就在这时,楼宁玉却是悠悠然一笑,散漫道:“既然翼王如此怀疑,本王不介意当场验一验这遗诏是否是假的,若是假的,本王甘愿立即离开烟京,从此布衣一个。”
楼宁玉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便皆是诧异起来,有些人瞧着,便不由嘀咕道,莫不是这楼宁玉手中的遗诏,当真是先帝留下的?
一时间,议论便顿时响了起来。
翼王见此,倒是不可置否,就见他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傲慢道:“好,既然如此,便让内阁大臣来鉴别一二!”
东篱的内阁大臣,是专门负责皇帝的文书一类,故而这遗诏让内阁大臣鉴别,最是具有权威。
“甚好。”楼宁玉笑道:“只是,未免有人弄虚作假,本王以为,不妨便请来三位内阁大臣,共辨真伪如何?”
一个人可以说假话,但三个人却无法。且瞧着翼王今日故意提起的模样,俨然便是有备而来。
眯了眯眼睛,翼王心中一顿,却无法拒绝,只见他大手一挥,便道:“来人!带三位内阁大臣过来!”
“慢着!”蒋雄忽然出声,淡淡道:“为保证结果准确无误,臣以为,让陛下派人去请来,更是公正一些,不知翼王和三王爷……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便还是担心翼王会作假威胁了。
翼王闻言,不由怒目圆睁,心下有恼意升起,正打算说什么,却见上头楼兰忽然出声,语气依旧怯怯道:“朕……朕咳以为,蒋将军说的不错。”
楼兰的话一落地,翼王自然没法再说什么,虽然楼兰手中没有权势,但到底明面上还是一个皇帝,而他明面上也只是臣子,如此关系之下,翼王自然无法如何。
见翼王没有说话,楼兰便大着胆子,吩咐道:“来人,立即去内阁请三位阁老出来。”
三位阁老,无疑便是先皇在世的时候,便已然在内阁的大臣了,那一批人中,不结党营私,倒是难得的公正之人。
“是,陛下。”底下侍卫闻言便立即拱手应了一声。
直到侍卫离开,楼宁玉也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他本就生的好看,如此一笑,宛若春风,叫人深觉舒适,便是楼霄一派的某些个大臣,也不由心中一顿,暗道楼宁玉风姿极好。
不多时,三位德高望重的阁老便被请了过来,一个个皆是五十多岁模样,面容很是正气凛然。
“臣参见陛下!”三位阁老拱手,齐齐低头行礼道。
相较于其他大臣,这三位阁老自是不必上早朝,他们专注于整理一些先皇遗留下来的诗词,只有当受到传唤时,才会出现在大殿之上。
楼兰闻言,不自觉便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起……起来罢,三位阁老……咳咳,不必多礼。”
随着楼兰的话音落地,三位阁老便齐齐站直了身子。只是目光在触及楼兰那病恹恹又怯懦的模样的时候,不着痕迹的闪过叹息之色。
先帝也算是明君一个,没想到如今的陛下,却是这般怯懦无能,要是让先帝看见这样的一幕,指不定要多么痛心。
就在几位阁老心中叹息之际,楼宁玉淡笑一声,清润而文雅道:“今日寻几位阁老来此,主要还是为了鉴别遗诏一事。前两日本王和右相大人领着一众百姓前往先皇陵墓,无意中发现了这封遗诏,现下有人对此感到怀疑,本王想着,不妨让三位阁老鉴别一二,有劳三位阁老了。”
楼宁玉的模样,很是从容且温润,但隐约之间,却又有股帝王的威严之气,让三位阁老皆是心中一愣,眸光顿时便亮了起来。
对于楼宁玉,他们倒是当真没有见过,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内阁,不曾参与朝政大事,而前两日所谓的先帝指引一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心中知道,却也没有办法去管束什么。如今见到楼宁玉,再瞧着他这一副可成大气的模样,私心里便觉得,若是先皇当真留了遗诏……想来也是不错。
至少楼宁玉比起楼兰,要更像是皇帝。
三人如此一个转念,便对视了一眼,随即胡子发白的一个阁老率先站出来,毫不迟疑道:“王爷言重,此事事关我东篱的国泰民安,我等自当尽心竭力,公正处之!”
朝堂的画面,倒是有些诡异至极,几乎没有人当真是在意上头的天子,也没有人把天子当作一回事,就是这三位阁老,也同样如此。
楼兰心中害怕之余,却还是有些生寒的,只好在他到底不想要这龙椅……
这一头,楼宁玉已然吩咐了青石将遗诏拿出,摆到了三位阁老的面前。
拿过那圣旨,几人当场便研究了起来。期间翼王眸光紧紧盯着不放,眼底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楚。
而楼霄一派更是没有出声,如今这件事已是闹得极大,楼霄民心皆失,几乎没有任何胜算可言。再加上这两日楼霄都借病不出,连带着早朝也是没有前来。
如此一来,一些人心中便有些摇摆起来,想着是否要换了阵营,自保为先。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那三位阁老已然将遗诏看了彻底,好半晌,那为首的阁老才颤抖着上前,跪地道:“此遗诏乃先帝真迹,不是作假啊!”
随着这一声落下,在场众人却是没有多么惊愕,看来这遗诏……果然是先帝真迹!而楼宁玉,也果真是有备而来!
楼宁玉闻言,面上更是沉静十足,这遗诏乃是苏子衿交付与他的,他曾问过苏子衿,遗诏从何而来,而苏子衿也毫不吝啬的告诉他,这遗诏是真的,只是她借了墨门的无影水,将原先的一些字迹擦除了,改成了楼宁玉的名字。
当初遗诏,便是文宣帝亲手交于苏子衿,让苏子衿好生收起,那时候文宣帝是当真信任她的,也是当真不知,自己的这一步,最后会成为楼霄的致命一击。
只是,苏子衿没有说,所以一直到如今,楼宁玉也不知道,文宣帝原先要传位的……究竟是谁?
“真迹又如何?”这时,翼王却是再度出声,冷笑道:“现下陛下已然登基,难道你们是想逼陛下退位不成吗?”
翼王的话,顿时惊醒了在场无数的人,他们好像是忽然才发现上首还有个小皇帝一般,一个个皆是将视线落在了楼兰的身上。
楼兰见此,却是捂着嘴咳了两声,随即他缓缓起身,站在高高的龙椅面前,俯视着底下一众朝臣,难得的便鼓起了勇气,道:“既然父皇有遗诏留下,那么朕便自行退位,将皇位让与皇兄,也算是顺应天命了!”
一句顺应天命,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便是翼王也不由眯起眼睛,眸底写满了难以置信。唯独楼宁玉一言不发,轻笑着看着这样的一幕,心中一片平静。
……
……
大道四通,有一队马车徐徐前行。
瞧着天色暗沉下来,一行人便很快找了附近的一家客栈,打算安眠一宿。
直到马车停下来,有男子从马车内翻身下来,随即他伸出手,笑道:“楚楚,我来扶你。”
“我又不是老的走不动了!”女子冷哼一声,随即便掀开帘子,拨开男子伸出的手,兀自一个翻身,紧跟着跳了下来。
眼前的女子,瞧着约莫三十岁左右,明眸皓齿,容色艳丽,不是战王妃荆楚楚,又是何人?
见自家王妃如此,战王爷只好摸了摸鼻子,叹道:“好歹也让我浪漫一把……”
“这哪里是浪漫了?”战王妃闻言,不由嗤笑道:“苏彻,你好歹学学阿宁,那小子才是真的趣呢。”
要说苏宁和沈芳菲,自从定亲了以后,便是时常在一处,而苏宁也不知是性子跳脱的缘故,还是本性如此,倒是极为懂得撩拨女子,便是战王妃瞧着,也是深觉厉害。
不说其他的,便是说沈芳菲绣嫁衣,因着怕沈芳菲辛劳,苏宁曾一度说要效仿司言这般,请了锦都最好的绣娘来为沈芳菲绣嫁衣,只沈芳菲不肯,于是苏宁便日日陪着她,晚了便是督促她放下物什,早起了便去摘一簇桃枝与她,这般懂得浪漫,知道撩拨的模样,委实让战王妃有些啧啧称奇。
一听战王妃提起苏宁,战王爷便不由道:“那臭小子素来走马逗鸟的,纨绔惯了,怎的还不知道那些个事情?就是阿墨那小子木讷,也不懂和阿宁多学一学。”
相较于苏宁,苏墨显得要木讷一些,因着这般,即使他生的好,家世好,人也稳重,却始终没有什么女人缘。
一说起苏墨,战王妃便不由叹道:“诶,阿墨那小子,不开窍。我听子衿说,他和一个姑娘很是时常呆在一起,也不知能不能趁着这机会把人家姑娘给拐了!”
昨日苏墨来信,说是苏子衿的毒有解了,战王夫妇便也就安下心来了。故而今儿个两人便显得轻松许多,聊着聊着便到了儿女的婚嫁之事来了。
“我瞧着没戏。”战王爷嫌弃的摇了摇头,道:“阿墨那性子,太过木讷,有可能他只是将那姑娘当作至交好友了。”
“这可说不准,”战王妃不赞同道:“对了,你记得子衿说,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挺好听的一名字……”
“喜乐啊。”就在这时,旁边一个酒鬼忽然喃喃出声,就见他身穿黑衣,背对着他们,手中拎着一壶酒,喃喃自语。
战王爷和战王妃惊愕的对视一眼,默然道:“那姑娘……”
好像、也许、可能……就是叫喜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