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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俊没注意到了长生的神色,原本跟她单独待在一起他便浑身不自在,不说两人有婚约,即便是君臣,也是男女有别,不过开始的时候他尚且还能稳的住,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便越来越坐立不安,而且还口干舌燥,他拼命地喝着茶水,可越喝却是越严重,身体里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长生从一开始便没有对那送上来的茶水与点心抱着防备之心,不过是没有第一时间端起那茶,便被秦阳给误会了,所幸也便随了他了,也正好告诉他,她与裕明帝之间的恩怨不是他想管便能够管的,而且也十分受落他这份保护,不管是因为他母妃的嘱托还是对她真的生出了兄妹情分,她都十分受落,这后边换上来的新茶,便是没有秦阳在边上换茶,她也从不认为裕明帝会在这茶水当中做手脚,他可是皇帝,而她不过是一个鬼魂野鬼罢了,他犯不着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要了她的性命,更不会在外人的面前要她的性命,即便她也猜不透他到底为什么将沈文俊跟自己放在一起!
可是,她错了!
错的离谱!
他不但下手了,而且比她所想的要害卑鄙龌龊!
即便她是侵占了她女儿身体的孤魂野鬼,可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他跟元襄皇后的亲生女儿,他居然对她下这般龌龊的手段!
长生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拜秦恪当日在燕州算计所赐,她清楚的很!
而且不仅仅是这茶水有问题!
那香炉也有问题!
长生的脸因为暴怒与药物而开始泛红和狰狞,她砸了手中的杯子,快步走向了那香炉,也砸了,可怒火与药物的影响并未因此而有所缓解,他居然这样对她!他竟然这样对她——她浑身战栗,身体那熟悉却又比熟悉当中猛烈十倍的火焰一点一点地焚烧着她的理智,便是连那滔天的愤怒也一点一点地淹没了过去!
“嗯……”
长生猛然看了过去,便见沈文俊极为狼狈地跌在了地上,蜷缩着煎熬着,她是不是该感激皇帝没有只是给她一个人下药,以至于她向狗一样扑上去将他给她挑的状元郎?在对方的鄙夷与辱骂之中生米煮成熟饭了?!呵呵,有什么要感激的,便是沈文俊也一样中了药,以这样的读书人的心性,即便他也有错,将来也不会善待这个如此龌蹉苟合了的妻子!更何况她已然不是完璧!难不成他皇帝陛下便是想以这种手段来掩饰她已然不是完璧的事实?让沈文俊在失去理智之下将这事给圆了过去?!是啊!这样便可以保住长生公主的名誉,保住皇家的名誉,保住他那宝贝皇后的名誉,还能让沈文俊心生怨念,让她将来的生活陷入苦海,一辈子也脱离不了的苦海,为他那可怜被她占去身躯的女儿报了仇!一举多得啊!一举多得啊!果然是皇帝陛下,果然思虑周全,果然厉害!
沈文俊脑子一片混乱,蜷缩在了地上煎熬着,可当涣散的目光扫到了眼前的少女的时候,便又灼热起来,原本支撑不住倒下的身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了,随后便往那旖旎的娇躯冲了过去,如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
长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感激秦恪当日对她的算计让她现在还能保持住冷静,在见了沈文俊扑了过来,居然不是也扑了过去,而是拿起了手边那装饰的古玩砸了过去。
沈文俊倒在地上,额头上渗出了血,可不知道是这古玩花瓶到底是薄弱了些还是男人中了这药都是这般疯狂,他挣扎了一下竟然又爬起来了。
长生一脚踢了过去,便大步往外走去,可是此时这营帐的出口却是已经封住了,这营帐虽比不上那屋子,这帐帘也比不上那门,可是此时那帐帘居然密密实实地被封住了!还真的是算无遗策啊!
“公主,陛下有旨,公主必须在这账内待到傍晚。”外头传来了方公公没有情绪的声音。
待到傍晚?
是啊。
要生米煮成熟饭,自然需要时间的!
把两个中了药的人关在这里时间长了还愁成不了事情?
“呵呵——”
长生笑了,阴鸷的可怕。
外边又传来方公公的话,“公主,陛下也是为了公主好,只要公主好好听陛下的话,便能少受一些苦。”
长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又爬起来扑过来的沈文俊给抱住了,失去了理智的他开始本能地侵犯,长生奋力地将人推开,然后一脚踢了过去,踉跄地往后边退去,愤怒与恶心让她整个人都要陷入癫狂一般,她是没有被那药给淹没了理智,可并不是免疫了的,那药性一点一点地侵袭着她的身体,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除非她杀了这沈文俊,否则最后怕是他不扑过来她也会扑过来,不要说太医,便是想用冷水降温也做不到,她更不知道裕明帝对她所下的这药跟当初秦恪跟她下的是否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不——即便跟秦恪上次下的一样,她也绝对不能屈服,绝对不能让他如愿,即便她丢了命也绝不能让他得逞!
泪水模糊了视线,满脸红晕,头发因为方才与沈文俊的纠缠而散落了一些,衣领更是被扒开了些,她这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是不是即便她逃离了这里,他也要让她声名狼藉?!
可便不怕连累了他的宝贝皇后?!
是啊!
即便是死,她也不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即便要死也至少可以拉他的皇后陪葬,可是让他蒙羞!不就是名声清誉吗?她不在乎,可他在乎不是吗?!
长生踉跄地走到了那花瓶碎片前,拿起了一块尖锐的碎片,没有犹豫地刺在了她的胳膊上,痛苦驱散了体内的火热,她的理智便的更加的清明也更加的疯狂!
她握着那块瓷片,掌心也被割破了,渗出了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沈文俊的面前,即便仍旧受着药物的煎熬,可也许也是痛楚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找回了一丝的理智,此时正惊恐又羞辱地看着她,“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可不是我给你下药的!如果你还有命走出这里的话,便记住,今日害你的可是皇帝陛下,当然了,你若是不敢去恨皇帝非得恨本宫的话,本宫也奉陪,只是恐怕你没有命把本宫娶回家之后再好生报仇!”
沈文俊死死地咬着下唇没有说话,比起要憎恨谁,他更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做了什么,如果在这里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他一生的清誉便毁了!“你走……你走……你离我……离我远点……”
“哈哈。”长生笑了,“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放心,虽说本宫不在乎这可笑的清白,可也不会毁在了你的手里,本宫更想看皇帝算计失败之后那愤怒阴狠的脸!”她说完,握着那瓷片便往那帐帘走去,袖子上已然被鲜血浸湿了,握着瓷片的掌心也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她走到了帐帘前,拿着那瓷片去隔那帐帘,不知道隔了多久,直到地上的毯子已经暗红一片了,这才割出了一刀口子。
沈文俊咬牙忍受着药性的煎熬,目光仍是猩红地盯着长生,那眼神跟野兽盯着猎物似得,身上的痛楚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效应,药性开始占据了上风,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长生割开了口子了,也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沈文俊的不安分,转过身勾着嘴角对他笑着。
这一笑容,让沈文俊僵住了,恐惧如潮水一般涌来,心里头除了这恐惧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什么猎物,什么可口的美食,都一扫而空了,他踉跄地后退了。
长生很满意,转过身继续割裂那帘帐。
沈文俊身子痉挛起身,他双膝跪在地上,用头去撞那地,用以缓解身体的痛苦。
长生很快便撕裂出了一个容自己出去的空间了,钻了出去,外边没有人,便是方才说话的方公公也是远远地站着,也是他如此站着,她知道出来了才被他发现。
“你——”方公公似乎不敢置信她居然出来了。
长生站着,发丝凌乱,身上血迹斑斑,只是嘴角却含着笑意,阴森森的笑意。
方公公满脸惊恐。
长生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方公公居然愣站着,没有逃走,即便恐惧的脸都狰狞了,也没有逃走。
长生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
“多谢方公公款待!”长生笑道,随后伸手,一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一手扬起,将手中的瓷片刺进了他的颈部,瓷片瞬间刺破了大动脉,她拔出了瓷片,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将嘴边的笑容晕染的更加妖艳阴鸷。
方公公倒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挣扎了两下便咽气了,死不瞑目。
长生没有理会他,径自往外走,手中的瓷片已经不能再为她带来多少清明了,她的精神开始渐渐涣散,意识也开始模糊,不过脑子里那一直走一直走,不能让他得逞了的念头却始终没有动摇半丝!
皇帝只是驱散了行帐附近的守卫,但外边的没有,巡查的禁卫军见到这般模样的长生公主都惊了,也便是这一下子的呆愣,便给了长生可趁之机,她把那走过来的禁卫军腰间的武器,没等他回过神来便砍了过去,她不知道有没有将人砍死了,只是知道砍到了,而且将挡在她面前的障碍清楚了,她继续往前走!
惊动的人越来越多了,不管谁靠过来,长生都举刀砍了过去,手中的瓷片已经没了,她双手握着那大刀,没有说话,神色疯狂,谁挡在她的面前她便砍谁,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了,可这些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她继续往前走,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禁卫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认得这煞神的身份,陛下的长生公主,即便这些日子听说长生公主许多不利谣言,也听说了陛下似乎不再宠爱她了,可在陛下没有下旨之前,谁也不敢动她,也有人试图阻止她,想下手夺了她的刀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之下将她给控制住,毕竟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若是继续下去性命怕也会有危险,到时候他们就算没有下手恐怕也逃不过责难,只是这长生公主不知道怎么的,双手跟那刀好像张在了一起似得,明明一个弱女子可此时此刻就像是杀神俯身似得,谁也进不了她的身,便让她这般一刀一刀地杀到了出入口了。
这时候,似乎有人来了,骑马来的。
长生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了,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喘息声,好像真的有人来了,有人来了……马匹……马!
是马!
她看向前边,有人骑着马走了过去。
有人!
有马!
“公主!”候着的凌光见到有人冲出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那是自家的主子,回过神来当即便冲了过去,将那些禁卫军围着主子的禁卫军都给料理了,只是当她靠近主子的时候,却还是跟那群禁卫军一样得到了相同的对待。
长生举起了刀砍了过去。
凌光没有防备,虽然及时避开一些,但还是被割伤了手臂,“公主!?”
长生没有听到她的叫唤也没见到她,目光仍是盯着那跑来的马,她需要马,她要抢一匹马,她必须离开这里,她快支撑不住了!她看不清楚骑在马上的是什么人,只是那群人停了下来,耳边便传来了高呼声。
“参见陛下!”
陛下?!
是他?
是皇帝?!
长生抬起头看了过去,视线在一点一点地凝聚,最后她却只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裳的模糊影子。
“阿熹?!”有人叫了她。
是谁?
许昭吗?
现在还叫她这个名字的,应该就只有许昭了吧?
有人下马了,好像朝她走了过来了。
是许昭吗?
不!
许昭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如果是许昭的话,他会拼了命地跑过来保护她的,不是许昭不是!她要马,她得离开这里!
皇帝来了,他一定会将她扔进那行帐继续他那龌龊的诡计的!
长生对那跑过来的人砍了一刀,不知道有没有砍到,然后便冲向了旁边那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身影,即便已经不清醒了,她还是敏锐地找到了最脆弱的突破口,她将那人从马上给拉了下去,翻身上了马,耳边似乎有人不断地在说话,公主公主地叫着,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她不能停下来,她爬上了马,手中的刀却是握不住了,不过没关系,她有马,还是能逃的!
她转过视线,在一片模糊当中搜寻这那道明黄的身影,对着他,笑了,笑的比那天上的云朵还要纯白,“我欠你的……今日……全都还了……还了……”
都还清了!
从今往后,便各不相欠,真真正正地各不相欠了!
“驾——”
凌光惊的双目欲裂,“公主——”抬脚便套追上去,不过却被禁卫军给围住了,因为方才她伤了禁卫军的人,又在御前无礼。
他们不敢动长生公主,可却不能任由一个护卫在陛下面前放肆。
凌光急红眼了,动起了手来了,禁卫军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很快便被她给突围了。
“放肆——”
凌光转向那马上坐着面色阴沉可怖的皇帝,“陛下,公主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她?!”
裕明帝没有回答,还是身上的气势更加的骇人。
凌光也没有等他的回答,说完了这话之后便继续去追主子了,而这次跪了一地的禁卫军没有阻止她。
秦阳面色发白地赶了过来,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痛……痛……”今天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陪着皇帝出去狩猎的安王殿下被长生拉下了马,摔了个半死,可是呻吟了两声之后便不敢再出声了。
秦阳走到了裕明帝的面前,握紧了拳头问道:“父皇,四皇妹呢?!”他清醒之后赶回了行帐,见到的只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沈文俊和满地的血,并没有见到长生,“四皇妹呢?!”
裕明帝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盯着长生远去的方向。
“父皇!”秦阳激动喝道,“四皇妹呢?你把她怎么了?!”
“追!”裕明帝还是没有回应秦阳的话,一字一字地道:“跟朕追——”
秦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了裕明帝这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父皇……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四皇妹?
即便你想让她安安分分地下嫁沈文俊也不该用这样龌龊手段!
……
长生一路策马往前跑,目的只有前方,一直往前跑一直跑,离他越远越好,离他越远越好,只要离的越远,他的诡计就无法实现!
她要一直一直往前跑!
好像有人在追她!
不知道是谁,可她知道不能被追上,追上了她就逃不掉了,皇帝一定会将她仍回去继续他龌龊的诡计的!
她的刀已经没了,她只能跑!
后边追击她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她冲进了林子里面,天地瞬间暗了许多,后边的人也好像再也追不上来了,可还不够,她还必须跑远点!
驾!
驾!
要跑更远更远!
耳边除了风声,也就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了,好像跑的太快了,她的呼吸越来越难了,她的胸口也越来越难受,有股火又在烧起来了。
药性还没有散!
还没有散!
不!
不行!
她不能被他打败,不可以!
好像有水声,有水?
是水声!
长生停了下来,身体内那把火烧起来之后她因为失血而渐渐凉了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了,她模糊的视线也似乎开始清明起来,前边……前边有水!
真的是水!
她要过去!
即便这里没有男人,即便她失去了理智也不会让皇帝得逞,可她不能让自己迷失了心智,不能!皇帝不就是想要看着失去心智之后跟狗一样求男人的模样吗?她不会让他得逞!死也不会!
长生滑下了马,踉跄地往那水潭走去,可是还没走到,便有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然后被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有人在!
有人在!
不——
长生惊恐地要挣扎,可还没动手,那人便放开她了,然后便传来了野兽的嘶吼,野兽?不是人?不是男人,是野兽?她撑起了身子看向前边,是熊!是熊!不该出现在这林子里边的凶兽,而此时,一个人拿着刀正跟那熊搏斗,那是……那是……
是谁?
长生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但始终做不到,那人与那熊越打离她越远,而她体内的药性又开始凶猛而来了。
水!
长生顾不得那与熊打斗的人是谁,往那水潭爬了过去,手碰到了水了,那冰凉的感觉从手心传入了心口,让她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她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挣扎着,要将整个身子都浸泡了下去,可是,她还没成功,便被人给保住了。
“长生!”
有人叫她,嘶哑的声音,坚实的怀抱,是个男人!
不!
“放开我——放开我——”她疯魔了一般挣扎,她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放开她——“你放开我——”
“长生,我是萧惟!我是萧惟!”
“放开我——”长生不管他是谁,只要是男的就不行,在皇帝的心里只要是男的就行,就算不是沈文俊也行,只要是男的,只要毁了她就行,谁都不行?萧惟又怎么样了?萧惟又……她顿住了,狂乱的神色僵了僵,“萧惟?”
“我在!长生,我在!”萧惟紧紧地抱着他,猩红的眸子泛起了泪水,“长生,是我,是我!”他低下了头,看着她,“是我,你看看是我!我是萧惟!”
长生看见了,即便仍有些不清晰,可她还是看见了,是萧惟,是他,是啊,他也在这里,他也来了,“萧惟……萧惟……”
“是我!”萧惟哽咽道,“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萧惟……”长生狂躁的情绪平复下来了,悬在了心头的尖刀也好像没了,可一旦这些情绪都缓和了,那药性便仿佛失去了遏制一般,“不……你放开我……放开我……”
“长生?!”
“放开我……”萧惟也不行,他也不行,不行!“萧惟……放开我……”
萧惟这时候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除了身上有伤除了情绪不稳,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而这样子……“谁?!谁对你下了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这模样意味着什么!
“放开我……”
“长生……”她崩溃的情绪,她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为有人该死的又给她下了药!“是不是秦恪?是不是!?”
长生没有回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怀里钻,脑子里涌出一道声音,他是萧惟,是她喜欢的人,是她爱的人,他可以帮她的,可以的!可是……可是……不行的!就算她爱他,就算他是萧惟,也不行!萧惟也不行!“不……”
不是当日在燕州的时候,不是在燕州的时候!
“不行——”
她推着他,试图远离他。
“长生……”
“我求你……”长生哭了,她不能认输的,不能让他得逞了,不可以!“萧惟……我求你……水……带我去……我求你……”
萧惟忍着心中的暴怒,“好,我带你去,好!”他抱起了她,下了那水潭,与她一同浸泡在了那水里,“没事的,没事的,长生,没事的……”
“放开我……”这人在这里,即便是有水又岂能抵御的了诱惑?“我求你……”
“别求我!”萧惟咬着牙道,“我什么都答应你,不用求我。”他将她放好,松开了她。
“你走……”长生咬牙道。
“好!”萧惟上了岸。
长生没有看着他,冰凉的水将她体内的一波一波袭来的灼热给击退,一次又一次的,她强忍着冲上岸投入他怀抱的冲动,强迫自己待在水里,她绝对不能认输,绝对不能让他得逞!死也不能!
萧惟站在岸上,脸色阴沉,双手握成了拳头,额上的青筋颤动,暴戾之气几乎要毁天灭地一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巡视之时听说了长生公主冲进了林子里面,便着急赶来了,他该感激老天,若不是他正好今日巡视,正好听到这个消息,追进来的时候正好发现了她的身影,还能一路追了过来,他便后悔莫及,即便她不会因为被下了那肮脏的药而出事,也会被这藏在这里的野熊害死!
长生不知道在水里呆了多久,久到了身子都麻木了,久到眼眶开始涌出了委屈的泪水,“萧惟……”
萧惟跳下了水潭,将她搂入了怀中,“我在这里!”
“萧惟!”
“我在这里!”
长生一连叫了好几声,叫的心里不再难受了,叫的眼睛里边不再积聚着委屈的泪水,这才停了下来,她躺在了他的怀中,终于安心了。
“是不是秦恪?”萧惟问道。
“不……”长生摇头,“不是秦恪……是皇帝。”她的小脸苍白,泛着讥笑,“皇帝。”
萧惟一愣。
“今天……”长生缓缓地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声音平缓,没有起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仿佛先前疯狂的不是自己,“可是我赢了!”她笑的灿烂,却仍是没有温度,“萧惟,我赢了!我赢了!”
“是,你赢了。”萧惟抚着她的脸,“你赢了他了!”
“哈哈——”长生笑了出声,笑的恣意,笑的得意,笑的高兴转为了悲伤,转为了悲愤,“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
终究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有恨不正说明仍有爱吗?
……
秦阳也不知道裕明帝为什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被方公公叫出来之后便被他请到了另一个营帐里面去了,原以为在哪里会见到母妃派来的人,可却什么人也没见到,反而是方公公跪在地上请他留在这里,说这是陛下的吩咐,他自然不肯,便逼着他将事情一一道出,他说父皇吩咐他在长生公主与沈文俊的茶水里面下迷。药,再摆上可以闺房之中怡情的香炉,一定要促成长生公主跟沈文俊的好事,他听了之后大惊大怒,当即就要赶过去阻止,可才走了两步便方公公给打晕了,等醒来之后冲过去,见到的只是奄奄一息的沈文俊跟满地的血,没有看到长生的身影,但看沈文俊虽然有衣衫不整,但绝对还没有成事的,便暗暗松了口气,之后便去找那丫头了,可第一个找到的却是方公公的尸首,不用猜也是那臭丫头下的手,之后一路追了过去,可还是晚了,那丫头夺了安王的马冲出去了,从行帐到夺马,这一路上伤了不少的禁卫军!
父皇也始终没有回答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下了命令让人去追之后,便回了营帐了,他没有追过去,便是要质问首先也该将那丫头找到再说!
她身上有伤!
沈文俊清醒之后说了当时的情况,那臭丫头居然自残来克制自己!
她这一身伤地跑进林子里面,即便林子之前清场了,可也是很危险!就算要追究这件事也得先将人平安找回来再说!
可是……
找了一天一夜之后的结果却是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许昭在林子深处的一个水潭边上找到了她的痕迹,一地的血跟被撕咬的狰狞可怖的残余肉块还有她衣裳的碎片还有带血的头饰,而在水潭的旁边,便是一个熊洞,里面也有血迹跟肉块。
“你……你的意思是……她被黑熊给吃了?”
许昭面色惨白,一字一字地道:“下官只是将情况如实禀报!”
“不是她对不对?!”秦阳咬着牙,身子颤抖了起来,“林子里面怎么会有黑熊?之前不是已经清理过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有黑熊?!一定是弄错了!就算……就算她真的被黑熊袭击了,也不可能……不可能——”死无全尸!
那般嚣张的臭丫头怎么可能葬身熊腹?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怎么可能?!
许昭抿着唇一个字也没说,他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暴动,可见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秦阳无法在许昭的口中得到想要的回复,却是在见到了一个内侍送上来的衣服碎片跟损坏严重的带血头饰的时候,脸色煞白地僵住了。
那衣服的碎片他认不出来,可那珠花他是认出的,这是她一路上几乎每天都戴在头上的,他还为此嘲笑过她品位低俗,可是现在……
“不……不会的……”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怎么可能?!
“请衡王殿下将这些东西呈给陛下!”许昭拱手道,“末将怕末将若是进去,会忍不住……”忍不住什么他没有说出口。
但秦阳却明白,遍体生寒。
许昭转身离开。
秦阳木然地看着那内侍手里捧着的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爷……”那内侍内心是惊恐万分的,原本他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内侍罢了,近身伺候的活儿从来都轮不到他,可是不知道怎么了,长生公主闹了一出杀了方公公之后,包括崔公公在内的原先在陛下身边伺候的近身内侍都不见了,可陛下还是要人伺候,他便被推上来了,可也不过是在陛下的寝帐外候着而已,从被提到陛下身边伺候到现在他都还没见到过陛下了,可现在……现在他宁愿不见!
长生公主死了,被野熊给吃了,尸骨无存,就剩下了这两样东西!
陛下若是见了他还有命活着出来?
秦阳哪里还能去发现这小内侍的恐惧,更不要说解救他了,看着那托盘上的遗物,一股火渐渐地从心底冒出,越少越烈,他一把夺过了那托盘,转身便往帝寝帐而去。
此时,李长林亲自守在了帝寝帐外头,即便现在还没弄清楚长生公主到底怎么回事,但在这里出了事,便是禁卫军的责任!他见秦阳气汹汹地走来,自然是拦着的,“见过衡王殿下。”
秦阳拿着那托盘,冷着脸:“让开!”
“衡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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