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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爷掀起红盖头……”喜嬷嬷满脸笑容地唱喝着,进行着新房之中的仪式,拜堂之上的仪式让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而这里,没有那般多人,却满满都是祝福。
他幸福。
萧惟心中唯有此想,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伸出了有些发颤的手,缓缓的,将挡在他们之间最后的障碍掀了起来,露出了她的容颜。
泪水早已模糊了精致的妆容,双眸哭的红肿,哪里还有原先的娇艳?
可是,她就是她,在他的眼里,仍旧是这世上最美的容颜。
萧惟笑了,也湿润了眼眶,他放下了盖头,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抹着仍旧是往下落的泪水,“别哭……”
他激动、高兴、兴奋、狂喜,更是心疼。
“别哭。”
他娶了她了,终于。
她也嫁了他了,最终。
“长生,别哭。”
长生看着他,该是笑着的,她也笑了,却是让人看了更加的心疼,原以为已经下了地狱了,却在最后的一刻发现原来去的是天堂。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高兴?
兴奋?
狂喜?
不。
她只是觉得心疼,心好疼好疼。
萧惟没有再让她别哭,而是上前一步,半蹲着身子,缓缓的,将她搂入了怀中,他知道她为何哭,他知道她心里难受,他都知道!
在他这里,是真的狂喜,是绝望之中的彻底翻转。
他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眷顾。
可她不一样。
那是她的父皇。
他便是再懂她也无法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因为,皇帝对他来说只是她的父亲,他对他有敬畏,如今更有感激,可无太多情感。
“我在这。”
他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这一幕是感动的,若是没有先前那些事情的话,不过眼下,在屋子里的人眼中,却是悲伤至极的。
公主殿下虽然还是嫁了,可到底是伤心的。
不过这驸马爷看起来还是不错。
不!不!不!
仪式还没完成呢?!
喜嬷嬷硬着头皮上前,“驸马爷,合卺酒还没喝呢。”早早完成了所有的仪式,他们要怎么样都行。
萧惟松开了她,看着她笑着道:“我们先喝合卺酒好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了。”
长生看着他,却不是正眼看着。
虽然没说,但萧惟还是笑着,抬手抹了一下她的脸上的泪水,这时候她已然不哭了,即便脸上还是有些面无表情,让旁人看了便认为她这根本便是被迫嫁的,“拿来。”他转向了喜嬷嬷,道。
喜嬷嬷赶紧端了上去。
萧惟接了过来,将一杯放在了她的手中。
长生接了。
喜嬷嬷松了口气,吉祥的话也随之说出,“夫妻合卺……”
长生抬起了手,有些慢也有些僵硬。
萧惟笑着,伸手上前。
双手交叉,饮了杯中酒。
后面的仪式,一一进行,等一下都完成了,喜嬷嬷彻底松了口气了,便当即领着众人退下了,她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这新驸马的事情了。
新房内,安静了下来。
长生第一次正眼看向了他。
萧惟也看着她。
太多的过去太多的艰辛一一在两人的眼前闪过,便在不久之前,他们还都在互相伤害,以为已然走到了绝路。
可峰回路转。
“长生……”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诉衷肠,门外有人喊道:“臭小子,出来陪本王喝酒!想这般快就洞房?当本王死了?!”
不用说是谁了。
许昭拉不住这满肚子火气的衡王殿下,他能够忍到了喜嬷嬷出来再冒出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没错,衡王殿下便是拉着许统领去了喜宴,可还是没忍住火气,转头便来了新房了。
秦阳继续敲门,“出来出来!”
萧惟笑了,抬手抚了抚长生苍白且有些冰凉的脸,“我先去,等我。”他不能不去,不仅仅秦阳算是他的恩人,更因为现在她没有心情跟他洞房,更或许,比起跟他在一起,她想一个人待着,“等我回来。”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才转身离开,不过手被拉住了,心底的那丝不安消失了,便是狂喜,却也还是不安的,她如今的情绪,她的反应,还有之前他对她做过的事情,转过身,“长生……”
“别让人给欺负了。”她开口了,终于。
萧惟笑道:“放心。”
他们终于成亲了。
终于成亲了。
她没有嫁给别人,这里的一切,这身嫁衣,没有为别人而穿,一切都是为了他,都只是他。
长生心痛钝痛,再一次眼泪盈眶。
父皇……
……
喜宴开的很大,燕王虽然被衡王殿下给撇一边去了,不过也没跟他一样当甩手掌管,这招呼宾客的原本该是男方该做的,可这驸马爷是半路拉来的,叫什么哪里来的都还不清楚,哪里来的亲友招呼大家?
燕王、衡王作为女方亲人,虽说也是可以不理会的,但皇帝陛下的意思就是要这场婚礼热热闹闹的,秦阳心里不舒服不想管了,秦靖只能要管。
大家也愿意被他管,深居简出的燕王殿下比脾气不好的衡王殿下更难有机会亲近,如今逮住了这个机会了,自然不放过。
喜宴上热热闹闹的。
钱阁老这位朝堂大佬也似乎有心帮忙,与燕王殿下一并跟着向众人敬酒了。
秦阳拉着新郎官到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是很热闹,大家吃吃喝喝的都很开心,这自然是好事来的。
“给我好好地招呼,别想偷溜了!”想早早洞房?没门!
许昭笑道:“驸马爷把衡王殿下的四皇妹给娶了,殿下心里不舒服,你自然是要好好喝的,好好赔罪了。”
秦阳怒目瞪了过去。
许昭耸着肩,坦然面对。
秦阳脸有些端不住了,谁心里不舒服了?便是不舒服也都是因为自己无端端地给他们演了这样一场大戏,往后怕是在所有人的心里他便是推亲妹下火海的恶毒兄长了!
呸,谁是她的兄长了?!
他们是仇人!
“还不快去?!”
萧惟笑道:“殿下先请。”
秦阳恨的牙痒痒的,“诸位,驸马爷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好好恭喜恭喜他?!”今晚就让他横着入洞房!
燕王摸着酒杯,没说话。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不过很快也便重新热闹起来了,衡王殿下亲自上阵要收拾这驸马爷,其他人自然也不好不给面子了。
“来来来,喝!”
“恭喜恭喜!”
“驸马爷好福气!”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也只能叫驸马爷了。
是不是探探这新驸马的来历了?
是该探探了。
“七皇兄你眼光还真的是不错!”衡王殿下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了,“方才本王不就说这新郎官有些眼熟吗?刚刚揪着他问了一顿,原来是在泷州的事情见过,就是前不久我去泷州那一次,他便是在击杀海贼一战中立了头功的萧惟,父皇亲自下旨认命的水师副总兵。”
燕王面无表情。
众人惊愕。
萧惟一名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之前裕明帝越过了兵部直接升迁的水师副总兵。
只是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京城?
怎么便被燕王指着娶了长生公主呢?
是巧合还是?
衡王殿下嘿嘿地笑着,笑的有些阴险与嘲讽:“我就说我们那四皇妹怎么就愿意嫁了吧?她那性子该是就算嫁不出去也绝对不会乖乖地听我们安排才是,原本早便看出来这小子不简单啊?不过也还是要七皇兄眼光好才行,不然今天恐怕就难以收场了,也不知道那臭丫头发起疯来会不会直接把沈家给灭门了,哎,这沈家遇上了七皇兄你,可真是好运气,沈大人以后可要好好地感激感激七皇兄了。”
说完,便又拉来了萧惟,“来来来,萧将军还不快来谢过燕王殿下的指婚?”
指婚……
这词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整个大周能够用上指婚的只有一个人。
衡王殿下这是故意的还是……
萧惟拱手鞠躬,真的谢了,“谢燕王殿下。”
“不必谢本王。”燕王道,“本王只不过是不想闹剧继续罢了。”
“闹?”衡王挑眉,“七皇兄是在说我吗?”
燕王没有回答。
衡王殿下自个儿应了,“好吧,我是闹了,可谁让父皇的眼光不好,给四皇妹找了那般一个管不住自己裤裆又胆大包天连皇家公主都敢嫌弃的人?虽然七皇兄有心帮忙,可那沈文俊也真的太不是东西了,别说四皇妹根本便不知道他们表哥表妹之间的苟且,哦。”扫了众人一眼,“这事四皇妹真的是冤,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宫里准备出嫁,一直陪着父皇,哪里能发现她的未来驸马已经给她戴了绿帽子,还有了野种,那位御史大人,就是说你呢,别躲,你可是冤枉本王那可怜的四皇妹了,她事前一点儿也不知道,至于要把那女人给杖毙了,堂堂皇家公主还是嫡出的被人在花轿前这般抢丈夫的,发狠了要把人杖毙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几年前皇家公主不值钱的时候了,大家都可怜沈大人骨血被打死,怎么就没有人为本王那可怜的四皇妹讨回公道?”
没有人回应,那御史脸色有些发青,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衡王殿下究竟是站在谁那一边的?
“不过还好,我们七皇兄的眼光不错,一下子就给四皇妹挑了一个好夫婿了。”衡王一脸的庆幸,“要不让四皇妹可就要被羞辱的一头撞死了。”
喂喂喂,是谁下狠手羞辱的?
不就是他衡王殿下吗?
现在他这般义正言辞的又是要做什么?
“不过七皇兄,你便就真的是随便指的?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的好运气,指了一堆都每一个好的?”
那些被指的大臣顿时脸色不好了。
“七皇兄真的不认得这小姐萧将军?”秦阳继续道,“当年你可是在水师当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我在泷州是没干什么正经事,不记得是正常,可七皇兄当年在水师是立了不少汗马功劳的,啊,对了,四皇妹当年似乎也跟着七皇兄一同在水师,七皇兄该不会在那时候便已经觉得这萧将军跟四皇妹有缘吧?啧啧啧,七皇兄,当年四皇妹才几岁?她怕是连男人是怎么一回事都还没弄清楚了,你怎么能下的了手?”
钱阁老神色凝重了起来,哪里还听不出衡王这话的用意?
其他人也听得出来。
不就是说今日的一切都是燕王主导的吗?
燕王早在当年去水师剿水匪的时候便看上了这萧惟,一路培养到现在,又趁着这个机会抬高萧惟的身份,将来便直接收为己用,在军中有一立足之地!
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扶植,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哪里能一下子就坐到了水师副总兵的位置?
如此看来,燕王并不是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欲无求了。
不过把长生公主嫁给这般一个扶植多年的心腹,是好事吗?那可是长生公主,他就不怕最终养虎为患?
当然了,一个女人重要还是前程权势重要,是男人都会选择。
燕王也不是不可以这般做,毕竟做大事谁能不冒险的?
但是,现在被衡王殿下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了出来……
“今日是四皇妹大喜之日,只祝贺,不谈其他。”燕王平静地回道,没有变脸色也没有反驳衡王的指证,端起了酒杯,敬向了萧惟,“恭喜。”
萧惟自然是受了,“多谢燕王。”
“往后好生照顾四皇妹。”燕王又道,声音沉了一些,带着压迫的气势。
萧惟神色肃穆:“自然!”
这……
众人已然心中了然了,今日之事便是不完全如衡王所说的,也必定与燕王有关系,燕王啊……
有此等城府,是否便可以说对太子之位更是十拿九稳了?
可衡王殿下甘心?
秦阳还真的不怎么甘心,所以一个劲地抹黑他,当然了,这也是他原本要做的,今日这场换驸马的大戏往后大家回过神来怕便会发现端倪的,这里的人都是人精!所以,必须有人来背这个黑锅,让那臭丫头那些不见得人不知廉耻的事情都彻底地被掩埋了过去!
他秦靖得了那般大的好处,不付出些代价如何可以?
“一杯酒算什么?不把这一壶酒给喝完了,别想进洞房!”
黑锅有人背了,剩下他要做的就是报仇泄恨!
秦阳发狠了要把萧惟给灌醉,便是父皇希望那臭丫头能够高高兴兴幸福美满地嫁人,可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能由着自己高兴一下吗?
“喝完了!”
萧惟没说什么话,有人敬酒就喝,因为衡王殿下一直在他身边不放过,便是有人想趁机打听一下内情也没有机会,唯一能做的就是敬酒。
许昭有些担心被衡王殿下给盯上了的萧惟,不过也没阻止,高兴嘛,怎么能阻止?
萧惟撑着,绝对不能让自己横着进洞房!
最终他也没真的横着进洞房,不过不是衡王殿下大发慈悲放过他了,而是原本该在新房里面等着他的长生突然间出现在了喜宴之上。
还是一身新娘的嫁衣,不过头上的凤冠已经脱下,如绸缎一般的青丝披散在了后背,原本花了的妆容已经清洗干净了,露一张未施脂粉的脸,煞白煞白的,有些红肿的眼眶里面尽是冰冷之色。
这……
该不是长生公主回过神来自己被算计了,要来找人算账吧?
萧惟心中一沉,快步走了过去。
秦阳跟秦靖脸色也是一变。
长生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萧惟的身上,一字一字地道:“驸马,随本宫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