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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秦阳!”皇贵太妃神色厉了起来,“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
“为什么不要?为什么不可以?!她可以如此绝情我为什么不可以?!母妃,阿绮死了,阿绮是为了救她才死了!可你看她都做了什么?!她明明有机会帮阿绮报仇的,可是她什么也没做!杀了王驰又怎么了?死了一个王驰就会天下大乱吗?!那些士族,那个王氏难道会因为死了一个王驰而造反吗?!母妃,不过是她根本不在乎阿绮的死,对于她来说,阿绮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对!或许王驰所说的才是真的,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她秦长生一手策划的!根本便没有什么王驰的要挟而阿绮不忍杀她便自杀陷害仇人!”秦阳越说越激动,浑身肌肉都要爆开了一般。
皇贵太妃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秦阳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因为挨了这一巴掌便更加激动,而是双腿屈膝,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不要让母妃瞧不起你!”皇贵太妃一字一字地道,“你说这些不是在诋毁长生,而是在诋毁你自己,而是在丢你自己,甚至你父皇的脸面!秦阳,长生公主是先帝留给大周的一道保护符,你诋毁她,便是诋毁先帝识人不清昏庸无能!”
秦阳双手撑着地面,“母妃……”他的声音颤抖着,“孩儿心里好痛,好痛好痛——每一晚……我都梦见阿绮浑身是血地求我救她……而我,就站在岸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绝望地被黑暗吞噬……母妃,她没有错,那是谁的错?我吗?只是我吗?!”他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那我是不是该把自己给杀了,好为阿绮偿命?!”
皇贵太妃心痛难当,“孩子,这不是阿绮想看到的!她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跟央央,你若是不能走出来,谁来照顾央央?阿绮自幼丧母,她比谁都明白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若是没了母亲会有多悲惨,你舍得跟母亲一样受这些苦吗?”
“所以,我可以恨她的对不对?”秦阳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话里说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皇贵太妃蹲下身子,频临崩溃的儿子,“傻孩子……”
傻?
秦阳真的很想真的傻了,他心里无处发泄的恨意,何尝没有对她的?在她的心里,他这个丈夫,他们的女儿,到底算什么?!即便比不上她娘家比不上她弟弟,可她怎么可以这般轻易便舍弃了?就真的没有办法吗?!还是她根本便没有尽全力地去想?就算真的泄露了又如何?凭着顾家,凭着衡王府,难道还保不住一个顾闵吗?!
她只是不愿意为了他们冒一丁点险境罢了!
“她即便不爱我,不在乎我,可不该这般轻易地便让央央没了母亲……央央连周岁都不到……她怎么狠的下心来?!”
皇贵太妃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能说什么呢?她也是一个母亲,也曾经为了别的人别的事情轻易地舍弃了自己的儿子,或许这世上也只有她才明白她为何可以如此的决绝不顾自己的女儿。
……
萧顾小少爷的满月宴如期到来了,虽说没有大办,也没请什么人,不,是根本便没有对外发请柬,也便是在这时候,小夫妻两个才会嘲笑自己人缘居然如此的不好,不过,自得其乐也有自得其乐的好处,再说了,他们的儿子有他们祝贺便够了,哪里还要那些根本便没有几分真心的祝贺?
可就算没发请柬,可贺礼还是源源不断地送进来,甚至还有不请自来的,当然,敢不请自来的也没几个,也不过是大公主几个,还有宗亲里面的,再来便是皇帝陛下了。
皇帝陛下亲自驾临,还抱着萧顾小少爷祭拜,可谓是皇恩浩荡了。
可萧驸马却不怎么开心,除了这抱着儿子祭天的权力本该是他的如今被人抢了这原因之外,还有便是皇帝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来祝贺孩子满月的。
宴席过半,皇帝便去了后院看望长生了。
按理说来长生还没出月子,是不该见外男的,即便是亲兄长也不例外,可谁让人家是皇帝?他要见,谁能不见?谁敢拦着?不,也不是没有人敢,驸马爷便拦了,不过没拦住,最后只得将儿子丢给别人,亲自护送皇帝陛下到了长生跟前,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皇帝看了看萧惟。
“陛下有话便说吧。”长生道,“我们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你放心,大不了他若是起了造反的心思,我第一个灭了他就是了。”长生又道,似乎看出了皇帝皱眉的原因似得。
萧惟眉心跳了跳,怎么说话了?!
长生只当没瞧见,继续看着皇帝,“大理寺监牢的刺客不是我派的,不过保护的人倒是我的,至于刑部的大火,陛下若是要治罪的话,臣妹甘愿领受。”
“你可以直接跟朕要求。”皇帝道。
长生笑道:“您可是大周皇帝,有些事情您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掺和进来却是另一回事,有些龌龊的事情我可以做,您却不能。”
“王驰不是杀不得。”
“别。”长生继续道,“我还想留着他搅的王家家宅不宁了。”
“王澈未必是王驰的对手。”
“那得看有没有人在背后帮他!”
皇帝沉思半晌,“你确定要这样做?”
“废物利用吧。”长生道,“人杀了,能够得到的不过是一时的痛快,衡王妃不会活过来,活着的人所受的痛苦也不会消失,而且,有时候活着,可以比死更加痛苦,但看怎么做罢了。”
皇帝又道:“衡王未必会善罢甘休。”
“这便是陛下的事情了。”长生道,“义正言辞的事情我一届小女子不懂,而且,衡王是大周的衡王,陛下为了大周忍心看生母受苦,衡王便不能?”
“朕不介意衡王怨恨朕,只是你……”
“多一个不多。”
皇帝沉默。
长生却笑了,“怎么?陛下觉得我狠心?”
“朕会罢免王驰的官职夺去他的功名。”皇帝开口道,“当时并没有人亲眼看着王驰将刀刺中衡王妃,而且,太医说了,衡王妃死因是中毒,倒也不是不能饶王驰一命。”
长生没说话。
“但是阿熹,你可想好了,一旦朕这般做,你与衡王此生此世怕也不能再重须兄妹情了。”
长生笑着:“无妨,我原本便没有兄长。”
甚是绝情。
皇帝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过有人行动更快,皇帝都还没操作了,王家那边便开始反击了,先是南方士人齐齐上奏保王驰,南方各州士族纷纷向当地的州府递交万名书,为王驰喊冤,还有湖州的盐商竟然也掺和进来,闹着被砍头的危险断了北方盐路!整个南方都散播着一种朝廷要在南方士族之中大开杀戒的恐怖氛围,即便朝廷针对的是士族,可南方各州倚靠着士族而生存的百姓无数,士族若是被灭,他们的生存也失去了倚靠,自然是人心惶惶了。
整个南方,俨然生出了一股与朝廷对峙的壮烈来。
苟延残喘至今的士族第一次让大周朝廷震惊,甚至畏惧!
皇帝大发雷霆。
朝臣分成了两派,一派激进派,认为士族可恨,当灭之,一派则是安抚派,以安抚为主,即便为此放了王驰一命。
这分明是在要挟皇帝。
皇帝就算再好脾气也不可能答应安抚,可若是灭之,更没有可操作性!
皇帝陷入了两难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