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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不过气来。她没办法说谁对谁错,当年天羽林军如何杀大元人,今日大元人就如何报复回去……
她听到了哭声,是君耀然,她抬头看,只见君耀然正用力挣扎着,仰头冲着暗黑的天空咆哮痛哭。
青鸢大步过去,用力抓住了绳索,冲着倾华大声说:“过来帮我,把他放下来。”
倾华赶紧跑过来,帮着她一起把君耀然放下来,但看他光光的腿,又羞得赶紧跑开。
“顾阿九,你滚……”君耀然瘫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眼泪鼻涕纵流。
于一个男人来说,没什么会比无能无力更痛苦了!
青鸢捡起自己的披风,盖到他的身上,小声说:“汉仪在下面,为了她,坚持住。”
“汉仪……我哪有脸再见汉仪?”君耀然一把推开她,抓起了刀就要自尽。
“让汉仪怎么办?下面没有人会保护她!我要下去找她了,你最起码看到她活着再说吧!”青鸢夺了他手里的刀,把披风给他死死地系在腰上。她不怕羞,生死之时,有什么男女之别可言?她种下善果,希望来日不会再有怨的花。
“顾阿九,你送汉仪走,求求你,救她走。”君耀然又来拉她的袍摆,瞪着血红的眸子恳求她。
“我会尽力,汉仪是好姑娘。”青鸢握着刀快步往城楼下跑,“倾华你看着她,不许任何人再伤他。”
“啊?”倾华追了几步,见青鸢扭头瞪她,只好退回去,乖乖地守到了君耀然的身边。
青鸢一口气奔下城楼,去人群里找汉仪。
尸横遍野的场景让她极为难受,只得强行忍耐,把倒在地上的人一个一个地翻过来看。
“这里有个女人……”前面传来了低吼声。
青鸢一听,拔腿就跑。只见几名士兵摁着汉仪,正在撕扯她的衣服。
“住手,谁让你们这样对女人的。”青鸢推开几个男人,把汉仪护在身后。
“顾尚宫。”汉仪大哭着,紧紧地抓着她的衣带不放,“你是大元王妃,你就放我和耀然哥哥走吧。”
“他腿上中了两箭,想走也走不出去,你先跟我进城。”青鸢给她拢好被撕开的衣裳,扶她站起来。
汉仪突然就抓起了地上的一把刀,哆哆嗦嗦地抵在青鸢的心口上,小声说:“你放我们走,放我们走!不然我……我杀了你……”
“放肆,敢对王妃无礼!”士兵们又拢过来,有人一脚踹去,正踹中汉仪的腰上,把她踹出去好远才摔到地上。
“不许再动手。”青鸢飞快跑去,拦到了士兵们的前面,厉斥道:“她又不是天烬人,不许再打她。”
“顾尚宫,你让我拿你当人质,你让我换耀然哥哥走。”汉仪忍痛坐起来,拉着她的衣角不放。
“这不起作用的,姑娘!”青鸢扶她起来,大步往城门里跑,“宏王有了求死的心,你若再乱来,他只怕死定了。”
“什么?”汉仪踉跄数步,突然低下头尖叫了起来。
青鸢顺着她的视线看,只见热血正顺着她的腿淅淅沥沥地往下滴……
“你……”青鸢的心咯噔一沉,她受伤了吗?
“没了……”汉仪眼前一黑,人直直地往前栽去。
青鸢反应过来,这是孩子没了啊!她吃力地把汉仪扶起来,连声叫了好几个人,也没人过来帮她。他们都杀红眼了,只知道对着他们的仇人用力挥舞刀剑,没人会管这里有两个女人。
这时,突然有一个天烬士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举起手里的刀就砍向了青鸢。
“躲开。”一只手臂从她身后揽过来,长剑击在那人的手腕上,钢刀从那人手中滑落,跌进了染血的黄沙中。
“四哥?”青鸢看清来人,大喜过望。
卫长风来了!白衣染血,脸颊上都有血渍!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中全是关切。
“阿九你没事吧?”他把她扶稳,紧张地上下打量她,然后把她用力地抱进怀里,急急地说:“我真怕来晚了……真怕来晚了……”
“刚刚好,我没事。”青鸢拉下他的手,激动地说:“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我在流沙阵那里……遇上大元王……”他苦笑了一声,又握住了她的小手。他用了些力气,握得她手掌生痛,骨头都被捏响了。
“你们又开打了?”青鸢焦急地问。
卫长风摇头,深深地吸气,“没有。”
“那就好,四哥,你快跟我过来看看汉仪郡主,她好像小|产了。”青鸢顾不上揣摩他此时的心情,拖着他就往汉仪身边跑。
她已经痛得晕了过去,身下一大滩热血。
卫长风探了她的脉,把她抱起来,大声说:“是小产了,她身子太弱,找个地方把她安顿下来。”
“君耀然也不好……”青鸢指城楼上方,焦虑地说:“我不想管,又不能不管。我做不到看不着他们去死。”
“所以我说过,你不适合……”卫长风把后面的话吞回去,眼睛看向她身后的人。
“这又是什么人?”许承毅一身是血,举刀指卫长风。
“他是我四哥,卫长风。”青鸢清脆地说。
许承毅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冷哼道:“卫长风,你还敢来?我知道了,你是天羽林军的人,来人,把卫长风拿下。”
“喂,许承毅,你少胡来,他是我的人,别碰他。”青鸢扒开他,拉着卫长风就往城内走。
许承毅狭眸微眯,微闪着像毒蛇眼睛一般寒凉的光,手指一勾,“跟紧卫长风,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全都禀报给我。”
两名侍卫点头,大步跟上了青鸢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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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没敢带卫长风进宫,这点眼神她还是有,所以,她直接带卫长风和汉仪来了昨晚的梳医局中。
铺子里地人也出城去了,卫长风把汉仪放到桌上,绕到柜台后,飞快地拉开了抽屉,配药,捣药。
青鸢烧了开水过来,给汉仪擦洗身上的污物。倾华不敢碰这些,只跟在卫长风身后煎药。几人忙到快天明,汉仪才醒了过来。
“耀然哥哥呢?”她一把抓住青鸢的手腕,嚅动着干枯苍白的嘴唇,虚弱地问。
“被带下去了,现在我没办法让他过来见你。”青鸢为难地说。
“还活着?”汉仪瞪大眼睛,期待地问。
“对。”青鸢点头。
“那就好。”汉仪的眼泪一涌而出,又小声说:“你别告诉他我小|产了。”
“好。”青鸢抚着她冰凉的额头,轻声说:“我会尽力送你走。”
“我既嫁他,就一定要与他同生共死。若他不能走,我也不走,就陪着他。若他为奴,我就为奴。若一定要他死,我也跟他一起死。”汉仪轻轻摇头,轻轻地喘息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顾尚宫,谢谢你……”
“好好歇着吧。”青鸢给她掩好被角,转身出来。
卫长风正在洗手,一身白衣被血染得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你这是帮谁杀的?”青鸢用帕子在他背上轻擦,轻声说:“倾华你去后面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干净衣裳过来。”
“哦。”倾华傻呆呆地点头,掉头往里屋跑。
“你还要把她带在身边?”卫长风看了一眼倾华,眉头微拧。
“不然怎么办呢?让她跟着你吗?”青鸢反问。
卫长风摇头,柔声说:“我怕她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她很好的。”青鸢抿抿唇,摁着他坐下,“你先歇着,等他回来了,我告诉他你是来看我的。”
“不用解释。”卫长风抿抿唇,清瘦的脸颊上带了些许笑意,长指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小声说:“你放心,我看着你出了大漠,我就走。”
“我没赶你走。”青鸢连连摆手,“四哥,你总是赶着来救我,我怎么谢你呢?”
卫长风笑笑,温柔地说:“别这么见外。”
“那难不成还要做一家人?”门口传来冷笑声。
青鸢匆匆抬眼,只见冷柔手持长刀,冷冷地盯着卫长风。
“你回来了,你有没有受伤?他呢?”青鸢一跃而起,冲出去抱住了她。
冷柔被她的热情吓住了,退了两步,才勉强说:“我和王走散了。”
“那他有没有受伤?”青鸢焦急地问。
“不知道。”冷柔摇头,又盯着卫长风说:“但是,你不能把这个人留在大元城,请立刻让他离开。”
“冷柔,你不能对我下命令,赶紧去找冷阳,他肩上还有伤呢,别到时候又伤到了,你有一湖的眼泪也不够流。”青鸢推着她的肩,哄她走开。
冷柔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青鸢这种女人,软硬不吃,还总能让她哑口无言。
青鸢总她挥挥手指,嘻嘻一笑,跑回了梳医局。
“胜了!”
“大胜!”
“吾王万岁!”
城门处传来了欢呼声,青鸢驻足,飞快转身去看。
远远的,只见被点燃的天烬旌旗被高高举着,火焰在半空中飞舞。百姓们欢呼着,夹道欢迎他们心目中如神抵一般的王……焱殇。
他双手抓着弯刀,长发都被血染过了,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脸上的血擦去一半,还有一半被血渍覆着,如同脸上长出了修罗花。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从人群里穿过,向青鸢这边的方向走来。
青鸢一手紧抓着门框,激动地看着他。她想,她这辈子不可能再去崇拜第二个人了!追星族也不会有她此时的心情。
他渐近了,她跳下高高的台阶,向他行礼。“吾王万岁。”
“小东西没乱跑,朕好好赏你。”他一臂搂来,把她用力摁进了怀中,低头就吻。
他的唇滚烫如烈焰,他的眼晴,明亮如天上的太阳。他傲气,霸道,又带着无双的尊贵威严,在这人群之中,把青鸢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怀中,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四周静了会儿,突然又掀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
他的吻愈来愈深,舌尖直抵她的灵魂深处,她头晕目眩,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响,全身的力气都被他这一吻给挤压怠尽。
终于,他松开了她,手一挥,把手里的弯刀抛给跟在身后的冷啸,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前走。p“随朕回去洗洗干净,明白进军幽州,朕让你当天下的王后。”
“你说朕了……”青鸢眼睛一亮。
“哈哈……”他大笑起来,低眼看她,满眸的柔情和骄傲。
“好崇拜你,怎么办?”
青鸢紧抓着他肩,就在这一刻,所有的人和事都被她给忘光光了,包括了那个正站在梳医局,惆怅失落地看着她的卫长风。
“哦,对了,昨晚你四哥助了我一臂之力,来人,请卫长风进宫。”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卫长风。
“真的吗?”青鸢惊喜万分。
“嗯,真的。”他低头,又往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不然他对你又抱又摸,我早就一刀把他杀了。”
“哪有又抱又抱。”青鸢脸红了。
“在城门处,你以为我没看到呢?回去给你算帐,他摸你哪只手,给我乖乖洗干净。”他步子更大了。
身后的人紧紧跟着,大声欢呼,大叫万岁。
整个大元城都沸腾了!
二十六年暗无天日的苦寒生活,终于从此刻起离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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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们烧了满满十桶的水,不然根本无法洗净他身上的血污。
青鸢给他揉着长发,不时在他的身上摸上一把,戳上一指。
“小东西,你这样戳我干什么?”他抬起双眸,好笑地看她。
“你的肌肉真好,真的连刀也砍不过,都没有受伤呢。”青鸢笑嘻嘻地说。
“那你脱|了衣裳进来,我让你好好戳。”他挺了挺胸|膛,诱她进来同|浴。
“才不呢,我知道你想什么,你累了,得休息。”
青鸢冲他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用帕子沾了好大一块儿的皂夹子揉到他的长发上。柔软的小手轻轻地分开他纠结的发丝,神情温柔得像一朵月光下微微颤动的芍药花。
“阿九。”他喉头沉了沉,温柔地唤了她一声。
“啊。”她抬起眸子,抿唇笑。
“给我进来。”他突然出手,抓着她的肩,硬生生地把她往浴|桶里拖。
这里的浴桶可是依着他的尺寸来做的,他站进去,得没到胸口处,青鸢进去,就跟跌进了池塘里一样,淹过了头顶。
她像只小青蛙,在水里扑腾了几下,腿缠上了他的腰,脑袋从水面上钻出去,往他的脸上吐了几口水。
“你怎么这样!”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大口地喘着。
“小妖物。”他低笑着,双手托着她的腰,低头吻她。
青鸢只睁了一下眼睛,便缓缓地闭上,由着他去了。
这样一同经历了生死大事,她觉得她和他的心贴得更近了,不会再有什么事动摇她的心,她乐意和他这样一路走下去。
“好滑。”他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青鸢长长的睫颤了几下,咬咬红唇,羞涩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