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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公职的勋臣一样,早在十几年前裁军后,去除军职后就回到了家乡,在家乡重修了张家大宅。当年张煌言入江西时,他曾率千余同乡子弟前去投奔,最后那些人大都也是功成名就——即便是被裁撤也得到了应有的勋田,尽管他们不得不迁往四川等地。可即便是如此,也让他在家乡,在萍乡拥有极为特殊的地位。这个地位,并不是因为他的财富在江西能够排得上首位。而是因为,他为家乡子弟谋得很多福利。
作为平乡侯的张义不用做任何事便可挣得巨额收入。他在江西和湖北有上万亩的土地——那是他的勋田,不过田地赚不了什么钱,那怕是他的勋田是免赋的,每年不过区区几千两的收益而已。真正让他成为富豪的,是萍乡地下蕴藏着的煤炭,通过投资煤矿,他变得非常富有。
凭借着煤矿每年数十万两的收益,张义成了江西首富,但是他觉得自己仍然少了点什么。
他的父亲——烈皇时的举地——完全是另一种人。当年清军入关,兵犯江西时,他与友人起兵,兵败后自尽。是老仆把他的尸体背回家,再后来,张苍水领兵进入江西,二十六岁的张义率领乡人投奔,一千二百同乡,还者不过六百。
一半人功成名就的同时,另一半人却死去了。
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几年间,张义才会每年拿出数万两银子资助江西遗族子弟读书,尽管他们实际上并不需要——他们都继承有父辈用性命换回的功田。
但张义仍然希望自己做点什么。
“也许,我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
看着镜中,鬓角的斑白,张义自言自语道。
“也许应该为普通的百姓做些什么,是不是应该在咨议院里提一下?”
咨议院是兴乾十二年,经皇帝特旨兴建的咨议机构,尽管千百年来士绅作为介于官方和民间之间的社会阶层,将政府与社会联系起来。与官府互相配合,共同管理社会。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参与却没有任何合法性。
兴乾十年,陛下夜读史书时,看到汉代的乡三老、县三老可以向朝廷反映地方官的政绩、替朝廷监督地方官员的典故时,想到了士绅与官府的合作,就想把民间舆论通过制度化的、合法化的、代议制的方式纳入到制度中来。随后便与阁臣探讨如何在大明建立类似的制度。经过两年的研究,大明于各地设立咨议院、咨议局,咨议员都是选择公正明达士绅。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张义就作为省咨议院的议员,作为勋贵的他不需要经过府咨议院的选举,就可以直接进入省咨议院为咨议员。也正是在咨议院,张义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他可以在院中议论本省事务——预算、决算、公债、工程等,也可以监督地方官员政绩得失,甚至如果通过的话,可以直接以咨议院的名义上书内阁建议处置官员。
现在咨议员的风光,绝不逊于史书中的三老。遗憾的是,除非省巡抚特定召集议员,否则省咨议院每年不过只召开三次会议。
在绝大多数时候,张义的生活都是平淡无奇的。
不过,他也有一些值得骄傲的事情,当列车呼呼冒着蒸汽穿过这里的山谷时,他都会为之骄傲——那条铁路正是他力主创建的,尽管初衷是为了煤炭,但是铁路却把萍乡与整个大明联系在一起,在过去的多年间,铁路早已经改变了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还是穿军服吧!”
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思索良久之后,张义选择了穿上军装。两个星期前,他接到了以陛下发来的电报。陛下将会召见他,并且希望他带上次子一同进京,表示希望了解年轻人的想法。现在,他正准备去中都,他必须为这次诏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不过,他到不需要带着次子,因为他的第二个儿子,就在中都的书院就读,至于长子,则远在好望角——作为海军军官的长子,是张家走的最远的人。
望着车窗外面,日益繁华的家乡,张义可以看到人们的生活方式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张义踏上火车的时候,两个年青人也从湖南长沙拥挤的车站月台上登上了前往武昌的火车。
“哎呀,总算是舒服一点了!”
进入二等车厢后,在先前的拥挤中,挤的满头是汗的楚明,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车厢,相比于拥挤的三等车厢,二等车厢里的人倒不多,车厢里的乘客,凭身上的衣裳也能看出来,大抵上都是士绅。毕竟,二等车厢的票价倍于三等车厢,一般人是不会选择这么贵的二等车厢。
“哎呀,明常,你说等我们到了武昌之后,是坐轮船,还是坐火车?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好奇这火车到底是什么模样,咱们其实大可以坐轮船去中都的……”
楚明扭头看着朋友,却看到朋友的眼睛盯着车窗外,只是一言不发的做的在那里。
“明常、明常?”
有些走神的左子明听着好友的在喊自己,回头看着好友。
“砚生,有什么事吗?”
“你啊……”
见左子明那副迷茫的模样,楚明笑道。
“怎么最近老是这么容易走神,若不是我知道你是号称我湘阴第一才子,还道你成日心智迷失呢。”
“休再提什么湘阴第一才子,这天下最不需要的就是才子。”
见好友又提及在县学中老师的戏言,左子明有些不快的说道。
“哦?”
诧异的看着好友,楚明反问道。
“明常为什么这么说?”
“甲申天变,天下才子何其之多,可又有何为?”
左子明凝视着远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这与国最是无用的,恐怕就是所谓才子的诗书文章了,至多也就只能陶冶情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