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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饶州的计划一拖再拖,在笛声看来,自己的父亲此时反而变得胆小了,最有利的出击时机也慢慢流失,似乎如果不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去,笛逊便不会动手似的。便是连向来对笛逊言听计从的笛响,此时也觉得一直这样拖下去不妥,原本他认为即便是真要准备,笛逊也不会拖过一个月去。可是现在一个月过去有余,笛逊却连挥军西进的丝毫迹象都没有。他私下里也曾经问过这其中缘由,得到的答案与其他人问时如出一辙——还没准备好。见了鬼的“还没准备好”!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笛响近几年来却一直协助着笛逊在准备克击饶州一事,军备如何,粮草如何,可以说整个关州里除了笛逊便也只有他最清楚了……此时笛逊竟然说还要准备,很明显这只是对方的敷衍之词!虽然心中万分不解,可是笛逊不想说的事情任谁问也白搭,他只好收了浮躁,一遍又一遍地往军中跑,督促着上上下下时刻准备好。至于什么时候才能算“准备好”,笛响说了不算,只等得那人说一句“可以打了”,那才是真正的准备好了——即便没有准备好,那也必须是“准备好”的。笛家父子之间尚且这样,更不要提来自关州各处的其他声音了,比如有笛氏一族长老会的,这其中尤其以笛三通为主,几次家族会议,都以他与笛逊的不欢而散结束,几乎在整个关州大家都知道了笛氏一族笛三通长老与笛逊笛城主之间的不和睦,只不过因为这毕竟也属于笛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嘴罢了,所以尽管知道两人之间有嫌隙,可是表面上的平静却仍然勉强维系着。然而,无论外面如何看,笛逊此时却仍然是不慌不忙的,起码在外人看来,这位没事了经常半夜里在孔城城内各处转悠的,看上去一脸轻松的城主,并没有对吞并饶州表现出来多大的野心——他这副模样,简直要用“人畜无害”来形容才是最恰当的了。不过,笛逊的心中却不似外表上看去这般轻松,实际上,他最近之所以这般频繁地独自走走夜路,是想找一个人——或者说,他是在等一个人,等着一个看他落单了然后现身出来杀他的人。天下能够以纯武力杀得了笛逊的人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裴谱,李凤岐,天不怕,杨武,胡来,仅仅这五人而已,或许之前的白胜或者活着的白??玛德格联手也能与他拼几个回合,不过最终以生死而论的话,死的一定是白??玛德格和白胜,笛逊或许受伤,但绝对不会伤太重。至于花恨柳之流,虽然之前靠着万人长刀的出其不意有机会伤到他,可是花恨柳却不会蠢到相信仅凭一把好刀就能将他杀死。不过,比较耐人琢磨的是,能杀死笛逊的这五个人中,有两个高出他层次太多,天不怕的话虽然也能杀了他,可是这也仅仅是从理论上看罢了……自从上次说出天谴失控的真相后,即便天不怕也对自己的实力有深深的怀疑了,毕竟他的实力并非如其他人那般勤修苦炼而来……最后这两个人么,一个在熙州,一个在临近北狄的边荒,先不说与笛逊本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便是真的要来杀他,在孔城杀也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作为这种层次的高手,实在是不应该犯这等低级的错误。那么,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能杀得了笛逊吗?笛逊自己虽然不知道李凤岐,不知道胡来,可是仅他知道的人来看的话,似乎没有一定要杀自己的人在……然而这种危机感又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并且自己也确实察觉到或许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这便是笛逊反复拖延进攻的计划,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他担心一旦大军开拔,那索命之人便来了,到时候他不能一门心思关注着战局,难免会出现什么纰漏,若是因为这一丝“纰漏”弄得满盘皆输,他倒宁肯先等着,或者等对方杀了自己,这事让别人去做。或者等那人自己出现被自己杀死,然后集中精力去做……两种方案势必要选出一个出来,等着有了结果,那么饶州便再也难像过去那样与关州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了,摆在关州身前食桌上的,必定是一块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烤肉。这种事情即便说给了笛响、笛逊听,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要提那群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外人了,笛逊就这般独自感受着那团笼罩在孔城上空的阴云,希望能够以身为诱饵,及早将这事解决了才好。他花了两个多时辰,几乎走遍了孔城内的大街小巷,仍旧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原本他花一个时辰也能在城中走完,只不过此时并非往时,他需要的是时刻提防,消耗最少的体力,保持最好的状态等着那人出现,然后做殊死一搏。要么对方死,要么自己死。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死,笛逊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嘲讽之色。之前孔仲满还活着的时候,他觉得对方是自己扩充的最大的障碍,千方百计想杀了对方;如今对方死了,虽然并非死在自己手中,却也不得不说孔仲满的死是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若不是自己与花恨柳交换了条件,恐怕孔仲满这个时候还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也不必近一个多月来都整天过得提心吊胆了。想到这里,他轻轻端起身前石桌上的酒盅,轻轻抿了口,入口微凉,无味,这微凉将他的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拉了些回来,再看眼前的石桌时,却发现桌上的摆设与先前不一样了。先前是一只酒壶,现在又多出了一只茶壶。先前分明只有一只酒盅,现在却又多出了两只茶碗。先前对面分明空无一人,可是此时对面却坐着一个人!他微闭着眼睛,微微抬起的头并未对着笛逊,反而是像一旁侧去,耳朵似乎是在听远处的声音,又或者是在听偶尔刮过的微风声,安静,融洽而不显突兀。笛逊心中只是一惊,他便放松了下来,只不过可惜了他手中端着的那只白玉般的酒盅,因为这“一惊”,手上不自觉多用了些力道,连声声响也没有发出,便直接化作了齑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此人一出现,笛逊心中便已笃定对方便是那能杀自己之人,知道了这一点他反而放松了许多,因为从对方给他的感觉上来看,这人绝对是世外高人不假,如果能够死在这种人手里,他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若是死在花恨柳、佘庆这种人手里,对于他笛逊来说,才是最大的侮辱。“你不好奇吗?”对方就这般一个动作足足有盏茶的工夫没有变化,初始时笛逊时刻注意着他,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实际上他根本毫无举动,便仿佛一出现便是一座雕刻,是一具石头人。可是很快,笛逊便放弃了继续看下去,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心事,方才正要抬手去拿酒盅时才恍然意识到刚才已经被自己捏坏了。也便是在这时,对方开口说话了……而问出的话却端的令人不解——好奇什么?“我一生得罪的人不少,想杀我的人也自然不少,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惧?”笛逊微愣,却是得意一笑反问道。“实力吗?你是觉得别人都打不过你?”那人皱眉猜测道。“打得过打不过,都是对方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之所以不惧,是因为我对于任何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保持一个开放的态度,即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无论是对自己有利的还是有害的,在自己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的,那都可以坦然地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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